林沉畹低头,“那你因为给我打抱不平得罪她们。”
杜云峰爽朗地笑了,“不是因为你,只是看到你台上表现那么好,我突然很想参加。”
林沉畹看不少同学往外走,“你要回去吗?不等结果吗?”
“结果对我不是不重要,过程已经达到我对自己的要求,结果总会知道的。”
杜大学子说完,晃晃悠悠地走了,林沉畹站在那里,心想,两天没好好睡觉,他学习态度不像平常表现出的轻松。
半个钟头后,林沉畹在教室里听到消息,是秦谷芬宣布的,“学校评委一致决定,杜云峰同学入选。”毫无意外。
林沉畹和五小姐林秀琼回家时,却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大嫂跟大哥谈妥了,大嫂要求离婚,大哥也同意了,三姨太薛曼琴不无惋惜,:“督军开始不同意,你大嫂自己去找了公公,督军最后无奈答应了。”
林沉畹问:“大嫂的娘家同意了?”
“你大嫂的娘家不同意,你大嫂的娘家爹扬言如果你大嫂离婚,不认她这个女儿,说冷家没有被休回家的女儿,你大嫂的母亲也不同意,但是你大嫂的妹妹支持姐姐,他们离婚的事已经定下来,只需要登报声明,脱离关系。”
林秀琼说;“大嫂这回很勇敢,大概是受了她妹子的影响,不知道大嫂有什么打算?”
“你大嫂倒是个有骨气的,夫家的东西什么也不要,等房子一找好,过两天搬出去。”
三姨太薛曼琴似乎很有些留恋,“本来你大哥名下的一套房子要过到她名下,
,还有把名下的财产给她一大半,你大嫂拒绝了,她就是那个脾气,说既然离了,跟夫家断了,不要夫家一文钱,自己养活自己。”
“大嫂挺值的敬佩的。”林秀琼有感而发。
大哥和大嫂的结局有些遗憾,似乎也是必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五姐,我们去看看大嫂吧。“、
姊妹俩走进大嫂的屋子,冷大奶奶正跟侍女和老妈子收拾东西,抬头看见她们,面色平静,“五妹、六妹来了。”
五小姐林秀琼叫了一声,“大嫂。”就不知说什么好了。
“大嫂,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林沉畹问。
“五妹、六妹,你们找我妹子过来陪我,已经给我帮了不少忙。”朝床上地上指指,“这些都是我陪嫁的东西,衣物早已经过时了,放着也没什么用处,我让她们收拾出来,拿出去送人。”
冷大奶奶嫁过来时,冷家的家境还不错,就是这一二年败了,冷大奶奶有丰厚的嫁妆,搬出去后,生活暂时不成问题。
大哥和大嫂谈过之后,大嫂心境平和许多,如果当初能冷静地坐下来心平气地沟通,这段婚姻或许没那么糟糕,只有到分手时,才能多几分对彼此的宽容。
离婚已成定局,无法挽回。
林沉畹仔细看大嫂,这几年她越来越瘦弱,脸色越来越差,似乎强撑着,大哥外头有女人只是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她要不为自己放生,只有在这段婚姻窒息。
姊妹两人从大嫂屋里出来,五小姐林秀琼说;“我的婚姻一定要自主,互相喜欢,绝不能像大哥大嫂,任由人摆布,看到大嫂今天的结局,我不会重复她走过的路,还有二姐,被父母包办婚姻,害苦了。
“大哥大嫂的问题解决了,二姐的婚姻是不是也有希望了,二姐跟那位黄先生情投意合。”
相比大哥和大嫂,林沉畹更加希望二姐林秀薇能脱离那段不幸的婚姻。
“二姐的婚姻跟大哥的婚姻不一样。”林秀琼说。
两人都明白,林高两家是利益联姻,督军伯父如今困难重重。
大哥大嫂的事情解决了,林沉畹安心地做演讲比赛准备,高树增改完稿子,林沉畹又重抄写一遍,然后背熟。
小楠跟五小姐林秀琼说;“我家小姐现在背书都背傻了,连做梦都念叨。”
五小姐林秀琼看坐在书桌旁复习功课,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六妹,“这人痴,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两人的对话,林沉畹一个字没往耳朵里进,除了参加州演讲比赛,她期考要拿到理想的成绩。
她在学校这一关是过了,但她自己知道其实总体表现没有白妤薇和陈蓉大胆,放得开,性格的形成有极其复杂的原因,比如遗传因素,后天成长条件,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她苦恼,州竞赛的舞台可比学校大多了,她到时候会更加紧张,紧张就影响发挥,背稿不难,但克服过度紧张心里,对她来说,要做到,有很大的难度。
她想来想去,放学后,还是去杂志社,找高树增。
没有一个成功的人,不是经过一番超出常人的付出,林沉畹几乎每次来杂志社,办公室里最后一个人都是高树增。
杂志社的门半开着,林沉畹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白日是晴天,屋里不很黑,没有点台灯,高树增认真的写东西,听见敲门声,他抬起头,瞬间的惊喜,不能自制,“林小姐,你怎么来了?”
林沉畹微笑,“打扰高主编工作了。”
“没有,没有。”
高树增站起来,一顿手忙脚乱给她搬椅子,又要倒水,“不用忙,高主编。”
两人坐下,高树增问;“你怎么突然过来,找我有事吗?”
林沉畹每次注视他时,目光中都带着尊敬,“高主编,我找你还是演讲的事,我人多就会很紧张,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总是放不开,我在家里练习时,轻松自如,一到台上,看下面黑压压的人,我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手心出汗,两腿发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像别的同学那么勇敢?”
高树增耐心地听她说,没有中途打断,待她说完,方开口,“你说的上台时紧张情绪和表现谁都有,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你只是稍稍比别人反应大,这没关系,经过反复锻炼,能克服,这样,你把我当成听众练习。”
林沉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样不会影响到高主编的工作吗?我在家都是对着镜子练,有时对着我的侍女练习。”
“对镜子练习,面对的是你自己,你会很放松,对你的侍女练,她是雇来侍候你的人,你当然对她也不会紧张,你只有对着不很熟悉的人练,才能有效果。”
我跟高主编也很熟悉。
接下来,林沉畹站在地中央,开始练习演讲,第一遍她很紧张,因为高树增眼睛一直盯着他,第二遍第三遍放松多了。
练到第n遍结束,高树增看着她,半天没说话,林沉畹问;“我这次表现不是很好?”
高树增手拄在桌子上,“我在考虑有一个地方能适合你练习。”说完,站起身,“走,我们去哪里。”
“去哪里?”林沉畹疑惑不解。
“到了你就知道了。”
琛州的马路两旁路灯亮了,灯光如水,高树增开车把她拉到中心广场,打开车门,“林小姐下车,就这里。”
中心广场的灯光很亮,冬季,天阴冷,因此没什么人,广场中央有个雕塑,雕塑高高屹立。
高树增站了雕塑前,“林小姐,你站在石台上演讲,我站这里当你的听众,你要像是在舞台上,有许多人听你讲。
林沉畹站上去,石台没高处地面许多,但林沉畹站上去,却感觉高高在上,望眼俯视,凌空飞翔的感觉。
高树增一个人站在下面,她想象成舞台上,台下有许多人,像正式演出一样,由于站在高处,开始很紧张,声音放不开,慢慢就不紧张了,她讲完,跳下石头台,站在高树增面前,“高主编,还行吗?”
“林沉畹,再大点声,你的声音很好听,放开喉咙,再试一遍。”
林沉畹又一次站上去,这一次似乎比上次轻松多了,中央广场没人,她放开嗓音,耳边只有风吹过,她忘了紧张。
高树增望着台上的女孩,月光洒在她身上,纯净圣洁,清脆悦耳的声音响彻夜空。
高树增的心房徒然被撞击了一下,阴冷的冬季,寒风凛冽,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外套,身体却发热,莫名心潮澎湃。
当女孩跳下来站在他面前,“高主编,这回我的表现如何?”
他似乎听见自己略微激动的声音,“好!”
连着说了两声好,究竟是女孩表现的好,还是别的,他无需分清楚。
连续三个晚上,他陪着她在这里,她已经能以最好的状态出色地完成每一次的练习。
督军府的汽车准时等在广场前,林沉畹最后一遍练习结束,跟高树增告别,“高老师,你自由了,不用陪我受罪了,我想我可以克服心理障碍。”
他心里说,陪你到这里,是我最大的自由,忘掉一切,世界变得单纯而美好,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这样,当你唯一的听众。
“高主编,谢谢你,我走了。”
女孩站站在五米之外,朝他告别,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朝汽车方向走去,走到汽车前,又回头朝他招招手。
督军府的汽车消失在夜色中,中心广场空旷无人,夜风寒冷,他站在雕像的石台下,抬头望着她站过的地方,直到一个阴冷的声音,“少爷。”
高苏增回头,严肃的神情,“你怎么来了。”
“阿忠不放心少爷,提醒少爷天冷,冻坏了身体。”
佣人阿忠低帽檐遮住半边脸,“林小姐回去了?少爷没送她回家?”
高树增语气平淡,“督军府的汽车来接她。”
“少爷,看来林小姐对少爷不太放心。”
阿忠缓慢的声音说。
“她很单纯,善良。”
阿忠的小眼睛看着少爷的脸,“少爷,你不会对林小姐动真感情了吧?”
高树增仰望天空,夜空深邃浩瀚,高处不胜寒。
育德中学的下课铃声一响,冲出一群学生,奔向操场打球,方崇文看见林沉畹出来抱着球跑过去,“畹妹妹,你下课了。”
“崇文哥,你找我吗?”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二姐联系的法文老师,也就是我二姐的好友,放寒假时,给我们补习法文,我二姐介绍的英文老师回家过年,年后才能开始上课。”
“崇文哥,替我谢谢你二姐,你二姐什么时候走,我去送行。”
“畹妹妹,我们就不用客气了,我二姐过了正月就走。”
她算了下时间,期考结束放寒假,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还有一个实际问题,“崇文哥,老师在哪里给我们补课,是去老师家里吗?”
“法文老师是个女老师,在师范大学任教,住在学校宿舍里,去她哪里不方便,不然,还是去我家里补课,我父母也都认识你,很喜欢你。”
这样最好,方家跟林家常来常往,亲戚关系。
“好,崇文哥,那就这样定了,不过补课费,我们一人出一半。”
“畹妹妹,你怕我们家出不起这点补课费吗?再说,你也没什么钱。”方崇文开玩笑说。
“我有钱,我的零花钱每月都有剩余,我都存在洋行里,我家里知道我请家庭教师,家里也能给我出钱。”
两人没到不分彼此的关系,经济上独立,才不会被人看轻。
“你不愿意用我们家的钱,我理解,这样,补课费不用一人一半,你负责课间的点心水果。”
方崇文家境富有,不缺老师的点心水果,这只是方崇文照顾她心里感受。
林沉畹颇为感动,“谢谢你,崇文哥。”
那边一个男同学喊;“方崇文,快来呀!该你上场了。”
“畹妹妹,那我打球去了。”
林沉畹看着方崇文带球跑向操场,阳光帅气。
陈公馆东侧小洋楼,寒冷的冬季,走廊西窗敞开着,午后的疏淡的阳光把窗帘在走廊花卉纹地毯上拉出长长的一道暗影。
走廊尽头的小书房里,陈道笙坐在书案后的椅子里,手放在电话机上,放了足足有一秒钟,拿起来,娴熟地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这是督军府,请问您找哪一位?”
他低低的声音吐出,那个在舌尖滚过许多遍的名字,“林沉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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