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这时, 高树增从门外进来, 目光朝窗前的林沉畹和阿忠扫过来, 两个人都维持刚才的站姿, 距离很近, 高树增脸色突变, 叫了一声, “阿忠!”

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眼睛微眯,目光阴鸷, 阿忠默默地离开窗口,往外走去。

林沉畹说;“高主编,汽车取出来了?”

高树增紧绷的面部线条松弛下来, “汽车停在楼下, 我们走吧!林小姐。”

林沉畹跟高树增往楼下抬箱子,把两个纸箱子抬到楼下, 再也没看见那个仆人阿忠, 阿忠被主人呵斥, 大概躲到别处去了。

高树增把两个纸箱子放在后备箱里, 两人上车。

高树增开车, 林沉畹坐在他身边指路,高树增是外地人, 他对琛州不熟。

林沉畹想起方才阿忠奇怪的举止,问;“这个阿忠是你们家的老仆, 干了许多年吗?”

“是的, 他年轻时就在我们家,侍候我父母,后来我到琛州工作,我父母不放心我,就让他跟着我。”

“阿忠好像有点古怪。”刚才她一回头,看见阿忠的眼神很可拍,只是一刹那,阿忠就变回原来的木讷样子。

高树增淡淡地说;“阿忠脑子受了点刺激,行为有点异于常人,所以行为古怪,你别介意。”

林沉畹说:“原来他受到打击,脑子坏了,我说他看上去神情不大对劲。”

“不过阿忠好像很不喜欢我,”

高树增解释说;“他不是不喜欢你,只不过他有时处于一种病态,对不起,他冒犯了林小姐。”

“没关系,他有病,控制不住自己。”

毕竟阿忠没对她做什么,林沉畹不好深究下去。

高树增把车开得书铺街,两人到文慧书局,挑了一些儿童读物,然后,去孤儿院。

孤儿院紧邻大教堂,两人到孤儿院时,孤儿院的孩子们刚吃饭,中年女院长接待了她们,听林沉畹自我介绍,中年女院长亲热地握住她的手,“林小姐,我早就想见见你,你一直帮助我们孤儿院的孩子,我早就想找机会表达我对你的感谢和敬意。”

这个女院长原来是学校校长,自费办了孤儿院,林沉畹对她很敬重,“跟院长比起来,我的能力有限,没做什么,我敬佩院长对孤儿院孩子们付出的爱心。”

林沉畹又介绍高主编,女院长握住高树增的手,“高先生,谢谢你!谢谢你能关心孩子们。”

高树增感慨地说;“社会大众都应该关心这些孤儿,力所能及地伸出援手。”

“高先生,你真是一个好人。”

林沉畹心想,高主编为人厚道,心地也好。

中午时间紧,林沉畹跟高树增送完书告辞,女院长一直送二人到大门口,看着两人上车离开,还站在路边招手。

高树增开车经过教堂时,朝教堂扫了一眼,问林沉畹;“要不要去教堂看看?”

这个教堂,是洋人在琛州修建的,修建才不久,林沉畹一次没进去过,她想高树增是留洋回来的,西方的教堂他大概有兴趣,就说;“好,我们进去看看。”

高树增把汽车停在教堂门口,两人下车,走进教堂。

教堂西洋风格的建筑,由于不是礼拜日,空荡荡的,教堂里没有一个人。

林沉畹和高树增站在教堂中央,林沉畹表情神圣,“我以后结婚,要来教堂举办婚礼。”

她看过英文小说,挺向往能在神圣的教堂里宣誓结婚。

高树增说;“我今天全做你终身托付的那个人,我们先模拟一下结婚的场景。”

不等林沉畹回答,他朗声庄重地说道:“我高树增情愿遵从上帝的意旨,娶你林沉畹为妻。从今以后,无论安乐患难康健疾病,一切与你相共,我必尽心竭力的爱敬你、保护你,终身不渝……”

林沉畹吃惊地偏头看他,高树增表情神圣而庄严。

他不像是模拟结婚,倒像是庄重的誓言,新郎对新娘郑重承诺。

高树增说完,认真地对林沉畹说,“林小姐,该你宣誓了。”

林沉畹摇手,“高主编,在教堂宣誓是很神圣的事,不能随便宣誓。”

树增定定地看着她,神情庄重。

林沉畹的心突突地跳,“高主编,我们走吧!”

说完,她像逃离一样,掉头往教堂门口走,脚步慌张,走到教堂门口,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高树增看着她慌张地离开,站了一会,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走出教堂。

两人上车,回去路上,两人都没再提教堂的事。

她看了眼手表,下午一点了,来不及来吃午餐,何况在这种情景下,两人相对尴尬,说:“我跟人有约,下去练射击,我直接去射击场。”

高树增问了具体位置,汽车转了个弯,朝射击场开去。

开汽车开出不远,他突然问:“是去陈道笙的射击场?”

林沉畹嗯了声。

高树增没深问,其实,他何尝不知道,陈道笙时刻派人盯梢林沉畹,不是太在乎,陈道笙怎么会这样,林沉畹显然对陈道笙是拒绝的,然对陈道笙不是毫无情意,心里有陈道笙,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罢了,刚才,自己已经表明心迹,她却一点不能接受,极有可能因为陈道笙的缘故。

汽车直接把她送到射击场,汽车窗敞开,林沉畹看见陈道笙站在射击场的门口,一定在等她,高树增的汽车开过去,开到陈道笙面前来了个急刹车停住。

林沉畹偏头看他,怀疑高树增是故意的,陈道笙这样的身份,一般人绕道走的,高树增不像个意气用事的人,跟陈道笙较劲,恐怕是因为自己,方才高树增在教堂里的一席话,无异于一种变相的表白,其实两人相处这么久,自己对他有某种依赖,她确定类似一种亲情,绝非男女之情,以后,他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车一停,林沉畹拉开车门,说了句,“高主编再见。”

她跳下车,陈道笙朝她走过来,林沉畹害怕两人对峙,迎着陈道笙过去,陈道笙脸色难看,看了一眼车里的高树增,高树增正看着林沉畹。

“你跟他在一起。”陈道笙冷声问。

“我们去一趟孤儿院,要开学了,给孤儿院的孩子送书本,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刻意解释似乎讨好了他,陈道笙面色渐渐柔和,“进去吧!你姐姐都等你。”

说着,陈道笙伸过手臂,揽住她的肩,林沉畹想甩开他,转念,高树增的汽车停在那里,没有走,一定在看着自己,这样拒绝他,他应该明白了。

陈道笙搂着她走进了射击场的大门,射击场的大门在身后关上,林沉畹甩开陈道笙的手臂,径直往前走,陈道笙一笑,随后跟上。

林沉畹拒绝他的亲近,但也用这种方式,利用自己,表明了立场,说明在他跟高树增之间,林沉畹倾向自己。

陈道笙心情大好,曹震打电话来,说林沉畹跟高树增在一起,他刚才一直担心林沉畹不来了,对林沉畹跟高树增来往,他尽管嫉妒得发疯,却不敢私下里动手脚,他怕把她推到姓高的身边去。

他也只能耐着性子,顺着她,眼看着她去找姓高的,他能做的只有暗地里保护她,怕被发现触怒她,保护她的人,时时小心,手下人都知道每一次跟他报告林沉畹跟姓高在一起,二爷连着几日脸色极难看,无人敢这时触他逆鳞。

林沉畹走进射击场时,匡为衡手把手教四小姐,两人举动亲昵,林沉畹看见四姐的笑容,羞涩幸福,正处于热恋中女子的表现。

两人看见他们进来,林秀暖亲热地招呼,“六妹,听小楠说你去孤儿院,我们以为你不来了,陈二爷在门口等了你半个多钟头。”

陈道笙好像心情极好,嘴角噙着笑,“四小姐这两天学得怎么样?为衡教得很用心。”

四小姐笑着,笑得开心,“我很笨,匡议员收我这个徒弟,应该收双倍的学费。

匡为衡看着林秀暖,笑容温暖亲切,“四小姐学什么都快,能当四小姐的师傅,我不胜荣幸。”

两个人互夸,打情骂俏。

陈道笙刚才在门口看见她坐高树增的汽车,脸阴得像要下雨,直奔汽车走过来,好像瞬间便要出手,把高树增碎尸万段,这一会功夫,脸上乌云散尽,笑容和煦,走过去,亲切地问:“五小姐学得如何?五小姐对楚行风这个教员满意吗?”

又看了一眼楚行风,“五小姐要不满意,我就罚你。”

林秀琼很意外陈道笙半开玩笑地跟她说话,“楚爷很买力气,楚爷说他的枪法是陈二爷教的,徒弟都这样厉害,何况师傅,陈二爷能给我做个示范,亲自指点一下吗?”

五小姐说话时,自动忽略林沉畹,没看六妹一眼。

陈道笙接过五小姐手里的勃朗宁手.枪,打了三回,林沉畹在旁看见,陈道笙每环都在靶心,没有丝毫偏差,三回都是十环的好成绩。

四小姐和匡为衡也过来看,“陈二爷的枪法太好了,这要练多久?”

陈道笙把手.枪递给五小姐,“固定靶打出好成绩很容易,固定靶是靠眼力和稳定性,移动靶除了这些,要靠快速反应和轨迹判断,这就要靠经验,经常使抢,对枪就像自己身体一样熟悉……至于时间嘛,慢慢练。”

陈道笙又指导五小姐动作要领,林沉畹知道学校里有追求五姐的男同学,五姐不喜欢不成熟的男生,一概拒绝不留情面,五姐对陈道笙,跟对喜欢她的男生,态度是不一样的,她看陈道笙时,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倾慕。

陈道笙指导一会,看林沉畹练习,林沉畹练习射击时,他时刻不离左右,一边教她,一边跟她说话,“你把零用钱都买了书本捐赠给孤儿院,手里还有零用钱了吗?为什么不要我送的东西,你看不上我这个人,连我送的东西也看不上。”

林沉畹瞄准,“我们督军府很穷吗?我还用你接济。”

至于说因为看不上你这个人,连你给的东西都看不上,这一点你没说错。

她穿着七分袖的白衬衫,露出一截白藕般的手臂,下穿藏青色的裙子,洁白的棉纱袜子,陈道笙摸上她腕上的手表,“方崇文都离开你了,你还戴他送的手表,你生日我送你的手表,你一次都不戴,你知道我那天特意从北平赶回来,就为了送你生日礼物,你不觉得心肠太硬,对我太无情吗?”

摩挲表的手,已经移到手臂,林沉畹怨怼,得寸进尺,把手里的枪扔在他怀里,“我不练了,我回家。”

说罢,转身走了。

她走进射击场休息楼,手臂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陈道笙追上来,陪着笑脸,“生气了?”

“你放开,我要回家。”

林沉畹要甩开他的钳制,朝后退,一直退到一间屋的门口,那间屋门没锁,被她一下撞开。

房门一开,她朝后跌去,被一只手臂拦腰抱住,陈道笙用脚把房间踢上,这几天心火太大,怀中身子温软,他瞬间把她抵在门上,用一只手把她双手拉上头顶,身体顶上她。

房间里黄昏暖光照在她脸上,他看见她雪白的脸上细软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香,呼吸变得灼热,瞬间含住她的小嘴,柔软冰凉,他细细吻,缠绵悱恻。

他另一只手轻抚上了她的背,隔着衣服,她感觉到了他手间的灼热,夏季,两人穿着单薄的衣衫,她身体的曲线贴合他的身形。

他眼底翻滚过热浪,挤压着销魂的柔软,她两腮泛出淡淡的红晕,大眼睛雾蒙蒙的泛起水汽,他清俊的面孔迷乱,沙哑的声音说:“你不是一点反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