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袍里的手往下,林沉畹阻止,“道笙,不行。”
“让我摸摸。”
他每一次说摸摸,可那一次只是摸摸了事。
林沉畹挣扎着爬起来,“我去隔壁房间睡。”
她刚要穿鞋下地,他伸臂把她捞了回来,“我不摸,看看行不行?”
可怜巴巴地就想看看,林沉畹还没等拒绝,睡袍就让他剥了,电灯光下,她的肌肤就像煮熟了剥了皮的鸡蛋,在他热烫的目光注视下,她本能地卷曲身体,缩小,躲避赤裸裸的充满欲.望的目光,粉颈羞红了。
扯过单子裹住身体,滚到床边上,他把她抱到中间,“我不碰你了,别睡边上掉地上,把儿子摔坏了。”
林沉畹回过头,“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生的是女儿。”
“都一样,女儿像你。”
他隔着单子抱着她,只要她在他怀里,他就知足了。
陈蓉出院了,林沉畹跟陈道笙搬到中式庭院里住,中式庭院墙体厚,房梁高,冬暖夏天,夏天住在里面不用摇扇子,很凉爽。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晚间,她躺在陈道笙怀里,小心翼翼地商量,“我还想上学,最后一年,我快生时在回家待产行吗?”
“不行,怀孕上什么学,等生完,你再出去上学,你只要负责生就行了。”
“我刚怀孕,看不出来。”
“不行,你明年生完孩子,再回学校念书。”
陈道笙否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白耽误一年时间,“我生孩子的几个月不能上学,耽误的功课请家庭老师补,不落下,再说我不能一年什么都不干,就在家等着生孩子。”
“听话,别的事听你的,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林沉畹使出杀手锏,“不答应我就不吃饭了。”
生气,一扭身,背对他。
威胁耍赖,最后陈道笙没办法,只好答应。
陈道笙不在家,她抓紧时间预习下学期课本,她算了一下,胎儿月份大了,她就不能上学了,生孩子耽误半个学期,五月份生完孩子,正好赶上参加七月份毕业考试。
育德中学校规很严格的,几天不上课,要出示家长亲笔写的请假单,耽误几个月不上学,学校要开除的,
陈道笙是学校的校董,她受到特殊的对待。
堂屋里,电话响了,小楠接起电话,“少夫人,电话。”
她有身孕,陈道笙怕她来回跑,在堂屋里安装了一部电话机。
林沉畹放下书,迈步走进堂屋,拿起桌上的电话,电话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小畹吗?”
林沉畹听小畹这个称呼,浑身肌肤冷了一下,客气地说:“方太太,你找我有事吗?”
“小畹,你能出来一趟,伯母找你有点事。”
“方太太,我现在身体不方便出门。”
“小畹,伯母真的有急事找你,伯母去拜访你可以吗?”
方太太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她的电话号码。
“你要来的话,现在过来,一会道笙回来了,你们碰面,彼此尴尬。”
“我知道,我知道。”方太太急忙说。
林沉畹放下电话,不到五分钟,前厅佣人来回说;“少夫人,有一位方太太,说跟少夫人约好了,在公馆门口,要见少夫人。”
“让她进来吧!”
林沉畹心想,方太太刚才一定在离陈公馆不远的地方打来的电话,不好意思来陈公馆,想把自己约出去,现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来找她,方太太找她,她也能猜到八九分,陈道笙背着自己对方家做了什么。
前院客厅里,方太太不安地坐在那里,林沉畹一露面,她赶紧站起来,“小畹。”
太过亲昵,林沉畹身上鸡皮疙瘩都起了,淡淡地说:“请坐,方太太。”
林沉畹坐在主位,吩咐佣人,“倒茶。”
方太太面色有些憔悴,没有之前珠圆玉润,有几分讨好地赔笑说;“小畹,听你娘家人说你怀孕了,我一直想来看看你,总没腾出时间…….”
林沉畹烦这种虚情假意,截住她的话头,“方太太,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就说吧!”
方太太尴尬地扯了下嘴角,“小畹,那我就直说了,陈二爷叫人把你方伯父关到局子里,定你伯父诬陷罪名,我们拿钱赎人,钱也拿了,人就是不放出来,小畹,伯母求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伯母个忙,把你方伯父放出来,我叫崇文来找你,崇文他死活不来。”
方太太去求了大太太,求大太太在林督军跟前讨个人情,林督军出面,小小的警察局自然不敢不听,大太太是个人精,听说了陈家和方家的过节,陈道笙要整垮方家,陈道笙是督军的侄女婿,督军林云鸿怎么可能帮外人,大太太婉转拒绝了。
真是戏剧性的一幕,一年前,为了救丈夫,方太太逼着儿子跟自己断了关系,到陈家提亲,这次又甩了陈蓉,回头求自己救她丈夫,亏方太太说得出口,连自己都替她脸红。
方太太也是被逼得什么法子都想了,求了不少人,然别人一听关系到陈二爷,没人敢管,方太太走投无路,叫儿子方崇文来求林沉畹,方崇文死活不来,她也只好舍下脸,来求林沉畹,抱着林沉畹能念在过去情分上,肯帮忙。
前厅一个小女佣叫满月的端茶上来,放在桌上。
小女佣满月出去,客厅里就剩下林沉畹和方太太,林沉畹突然嗤笑一声,“方太太,我记得一年前方伯父入狱,你求的是陈蓉,方太太这一回改弦易张?”
方太太听出林沉畹话里的讥讽,顿时满脸通红,“小畹,伯母从前对不起你,当年为救你方伯父,逼着崇文跟你分手,崇文痛苦,我看着也难受,我也很后悔。”
太阳升起来,气温偏高,屋里有点热,林沉畹拿起桌上的扇子,扇了几下,不疾不徐地说;“我相信,回到一年前,方太太你一样还是原来的选择。”
方太太满脸通红,面带羞愧,“小畹,你还怪伯母,伯母一直都很喜欢你。”
“方太太,你曾经也很满意陈小姐。”对待方太太,林沉畹按捺不住讽刺她几句。
“那是我看走眼了,才有我们方家今日之祸。”方太太懊悔不跌。
林沉畹不想跟她纠缠下去,站起来,“方太太,看到陈蓉的下场,我不知道还有谁会帮你。”
说完,林沉畹朝客厅外走去,不用说,方太太的脸色一定难看,小楠站在客厅门口,主仆沿着回廊往主院走,小楠问;“这方太太求少夫人,少夫人没答应她,她不会又去求小姐?”
“逼急了,也不是做不出来。”
主仆走进堂屋,阿花刚放下电话,“少夫人,少爷刚才还打电话问少夫人在家里干什么呢?”
“一天来好几个电话,我能干什么,他也不让我出屋。”
阿花嬉笑着,“少爷不是关心少夫人。”
“我现在要出门,等少爷回来,你说我回娘家了。”
“小姐要回督军府?”小楠问。
林沉畹往卧室里走,“五小姐今天去北平,道笙不许我去火车站,我回督军府送送五姐。”
小楠一听要回督军府,满心欢喜,去给少夫人找出门穿的衣裳。
小楠从立柜里拿出几样旗袍,“少夫人穿那件?”
刚怀孕,林沉畹小腹平平,原来的衣裳都能穿,林沉畹挑了一件香云纱旗袍,“夏季还是香云纱穿着舒服透气。”
怀孕后,细高跟皮鞋搁置,鞋盒子里拿出一双平底软缎绣花鞋穿上。
督军府
四姨太在五小姐屋里,娘俩说话,四姨太嘱咐,“你到北平后,给我打电话,我就生了你跟你四姐,你四姐让我操心,你别学她,凡事都留个心眼。”
五小姐拉着四姨太的手,“母亲,等以后我出头了,我把你接出去。”
四姨太伤感地拿绣帕抹眼泪,“你们姐妹好就行,我就在督军府混日子,有你父亲一天,督军府的日子好过一天。”
五小姐看屋里没外人,小声说:“废督裁军大势所趋,不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姨娘不能不做打算,我父亲这个督办,长久不了,树倒弥孙散,大太太手头阔绰,不用愁,二姨太不消说了,三姨太管家,这些年油水不少,三哥也不用愁,姨娘手里体己钱留着,以后万一有变故,也可生活。”
“你将来嫁个好人家,我一个人不愁。”
母女正说着,门外传来清脆叫声,“五姐。”
“六妹来了。”
五小姐放开四姨太的手,站起来,林沉畹自己掀开门帘进屋,跟四姨太打招呼,“四姨娘对着五姐伤心呢,五姐翅膀硬了,这一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四姨太收起眼泪,“你五姐她能飞到那去,女孩子嫁个好人家,就有个好归宿,你五姐要像你,我就省心了。”
“我五姐可是有大志向的人,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五小姐笑着拿一把蒲扇递给小楠,“快给你家小姐扇扇风,我这屋里以后没人住,把风扇都收起来了。”
林沉畹解开领口扣子,出了一身薄汗,“这天晌午真热。”
“你走热了,一会汗就消了。”
林沉畹看看地上的皮箱,“五姐,我今晚不能去火车站送你了。”
小楠嘴快,“我们家姑爷不叫小姐去火车站,说火车站人多。”
五小姐说:“听说你怀孕了,陈二爷乐疯了,打电话告诉咱们家,父亲听了,比大哥有孩子都高兴。”
林家最关心自己的是伯父。
“五姐,我看看你就回家了,道笙一天打几个电话查勤。”
小楠说:“姑爷平常不叫小姐出门,小姐趁着姑爷不在家,偷着跑出来的。”
四姨太听了,想起四小姐,心里难过,说;“你姊妹里头,就数六小姐命好,你二姐太太不吐口离婚,现在不上不下的吊着。”
林沉畹出门前后不到一个钟头,坐车回陈公馆,沿途,看着窗外,夏季,正午阳光炽热,两旁梧桐树遮阴,行人躲在树荫下行走,汽车经过繁华地段,车速减慢,林沉畹看见前方一个身段窈窕打扮时髦的年轻女郎,从一间玉器店走了出来,上了一辆汽车,那个摩登女郎不是六姨太吗?
六姨太上车后,汽车开走了,林沉畹看见后面座位上一闪好像是个男人。
六姨太云缨整日无所事事,伯父又忙,家里女人众多,伯父不能总陪她,云缨也不甘寂寞,又无牵无挂,林沉畹想起大哥请客那天,在餐厅,看见六姨太过去的情人和一个男人,总往她们这边看,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
转个弯,就看见陈公馆大门,汽车开到门前停住,门房跑出来开门,陈公馆门口,许妈正在跟一个年轻男人说话,汽车经过,由于那个男人背着身子,林沉畹没看清那个人的脸。
小楠说;“那个人是许妈的儿子,经常来找许妈要钱,许妈的儿子不学好,跟一群混混整日喝酒赌钱,听许妈叨咕,这次好像他儿子又惹出什么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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