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处在封闭的环境,又有空气流通,这具骸骨,并没有腐烂掉,而是像木乃伊一样,被风干成了‘肉干’。
这一来,他的脸部,依稀还可以看到当年的轮廓,只是,在此刻,老旧的死皮包着骨头,显得分外狰狞。
他当年穿的衣服,已经和身体紧紧的粘成了一体,虽然无法看出他死时的年龄,但周泉北目测了他的身材,至少要1米9+,想必当年,应该是十分雄壮。
这时,李曼丽叫道:“周先生,这,这好像是他的日记本啊。”
周泉北一怔,忙转过头,正看到李曼丽在这骸骨右手边的木架上,拿起了一个皮本子。
周泉北忙过去,仔细查看。
可惜,由于年岁久远,室内的空气又潮湿,裏面的纸张,早已经被紧紧碾成了一块,早已经不成模样,不过,最后一页的皮面上,却是好像用血迹,写下了一篇红色的字迹。
这文字应该是法语,周泉北并不认识,转头对李曼丽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李曼丽秀眉微蹙,片刻,这才道:“这,这好像是他的遗书。”
“哦?”周泉北眉毛一挑,“说下去。”
李曼丽小声解释道:“他叫霍克。生于1763年,原本是一名法籍吉普赛人的后裔。成年后,生活所迫,他成为了一名水手,维持生计。但后来,由于一场意外,他的一只手臂被人切断,他不得已成为了一名海盗。没想到,海盗却成了他人生巅峰的开始。从新大陆到大西洋,一直到直布罗陀海峡,都成了他的活动范围。因为,他也积攒下了巨额的财富。”
周泉北点了点头,示意李曼丽继续。
李曼丽继续道:“他也数不清他到底有了多少财富。只是,法国,荷兰,西班牙,英国,葡萄牙,他都曾打劫过他们的商船。这些国家,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霍克船长。悬赏重金,买他的性命。不过,他精明似狡狐,那些酒囊饭袋,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呢?”
“霍克船长?”周泉北脑海飞速旋转,却并没有得到关于他的半点信息。
李曼丽又道:“后来,他打劫了一艘法国商船,却不知,那艘船,是从他的家乡南特,驶向新大陆。在那艘船上,他认识了一名法国贵族的女儿,并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她。为此,他释放了那艘商船,并给了他们巨额的补偿,只求那贵族把他的女儿嫁给他。可惜,那个贵族却并不原谅他,更不要提把女儿嫁给他。”
李曼丽顿了顿又道:“他为了得到那个贵族的女儿,把她的家人全都杀了,丢进了海里,喂了鲨鱼。”
周泉北不由一笑,这个霍克船长的行事风格,倒是深深对自己的脾气。
男儿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倘若事事都要受人制肘,那还有个什么意思?
李曼丽又道:“那个美丽的女人给生了三个孩子。他在里斯本,为这个女人购买了豪宅,让她和三个孩子生活。他则是拼命的赚钱,希望给她和孩子更好的生活。”
周泉北点了点头,这霍克船长,倒是真性情。
李曼丽这时却道:“可惜,那个女人却并不是真心爱他。她与他的助手,勾搭成奸,在他返回里斯本的路上,对他下了死手。幸亏他的几个手下忠心护衞,他才侥幸冲出重围,但也身受重伤。等他想回到船长,却发现,一切都变了。原本的手下,除了被他的副手杀死,就是投靠了他的副手。他的根基毁了。”
周泉北眉头也皱起来。
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强扭的瓜,怎么可能会甜啊。这种结局,倒也在意料之中。
李曼丽继续道:“庆幸的是,因为他是海盗,他的大部分财产,并没有完全漂白,用在那个女人身上的,只是少数而已。他的大部分财产,都被存放在距离欧洲大陆很近,但却被人称作是魔鬼海域的大西洋的一个海岛上。”
“等等。”周泉北打断了李曼丽的话,脑子一个机灵,“什么意思,他说这裏是大西洋?”
李曼丽忙点了点头,“是的。他是这么说的。”
周泉北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但很快就舒展开来,“没事。曼丽小姐,你继续说。”
李曼丽小心看了周泉北一眼,这才又道:“他费劲了心机,终于从里斯本逃了出来。这时,他却听到了一个消息。他和那女人的三个孩子,都被那个女人残忍的杀死了。更加可恨的是,他的副手,知道他的财宝的下落,派出大量人手寻找。他怎么会让这些人得逞?他花费了重金,买通了当时一个海军军官,利用军舰的掩护,把他送到了拉斯帕尔马斯,他又自己买了一条小船,转道来到了这裏。可惜,怒火攻心之下,他来到这裏时,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在这裏发下了诅咒。一切觊觎他的财宝的人,都要受到魔鬼最严厉的惩罚。”
“完了?”
“完了。”李曼丽小心道。
周泉北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点燃了一颗烟,某种程度上,这个霍克船长,真的是一个悲剧性的男人。
大丈夫,事业有成,何患无妻啊?
可惜啊。一切都已经随风轻去。
李曼丽也道:“这个霍克船长,真的是很可怜。那个女人,也实在是太狠心了一点。也许,当初他不这么激烈,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周泉北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吧。不过,咱们既然发现了他的遗骸,就不能让他再这么孤独的呆在这裏了。走,我把他背下去,咱们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李曼丽忙点点头,跟在了周泉北的身后。
两人在礁石附近的椰树林,挖了一个大坑,把霍克船长的遗骸埋在了裏面,可惜,这裏条件简陋,并不能制成墓碑,周泉北只得在一旁的椰子树上,用刀刻下了几个汉字,‘霍克船长之墓。’
做完了这一切,暴雨好像一下子就散去了,天边,朝阳从云层里探出了头,暖暖的阳光,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