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不由一愣,忙看向了周泉北。
周泉北这时忽然也想起来,这个女声,究竟是谁了,不由有些尴尬,但片刻,周泉北也反应过来,接过了电话,看了张大军和王大狗一眼。
两人顿时会意,快步离开了房内。
“是我。”周泉北有些艰难的只说出了两个字。
“小北,你都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就要到军区招待所门口,咱们见面好好聊一聊?”
女声很柔和,但周泉北却能听出来,裏面充满了复杂的哀伤和凄凉。
周泉北点燃了一颗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好。”
说着,周泉北在黄先生注视的目光中,快步走出了门口,转头对外面的张大军和王大狗道:“好好看着他。”
走出半步,却又道:“把东西给他去了。给他弄点吃的。”
张大军和王大狗也有些诧异,但周泉北发了话,他们可不敢违背,忙点头称是。
……
周泉北快步走到了招待所门口。
因为这件事,这裏已经被王开山命为‘军事禁区’,不再负责招待,周围几公里,都设了哨卡,显得冷冷清清。
已经是傍晚了,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散起了淡淡的雪花,周围的绿色虽然鲜艳,却不再生动,伴随着凄厉的冷风,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不多时,身边哨兵向周泉北通报,前方有一辆萍州牌照的小车,想要进入,她报上了周泉北的名字。
周泉北对哨兵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是。”哨兵没有任何回话,直接对前方通报。
不多时,一辆白色的、周泉北甚为熟悉的奥迪TT,竟自开到了周泉北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一个熟悉的倩影,穿着一件洁白的裘皮大衣,从车里走出来,已经是满脸泪痕。
她忽然用力扑到周泉北的怀里,滔滔大哭不止。
周泉北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手想放在她的背上,却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尴尬的停在了当场。
良久,等她不哭了,周泉北忽然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换车。”
她看了周泉北一眼,忽然也笑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周泉北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点燃了一颗烟,“外面冷,咱们进去坐坐?”
她却摇了摇头,“小北,我不想进去。我不想看到他。”
周泉北也有些无语,简直做梦也想不到,这老黄,竟然还有这层关系。这他么的。
说着,她来到路边的排椅上,笑着对周泉北道:“就在这边坐坐吧。”
周泉北点了点头,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前面的排椅上有雪,忙快步走过去,擦了擦,这才让她坐下。
她忽然一笑,“小北,几年没见,你成熟了,像个男人了。”
周泉北也笑了,“怎么?彩虹姐,以前,我不是男人么?”
这女人,竟然是原先萍州元吉会所的老板冷彩虹。
冷彩虹俏脸一红,“小北,你长大了,却是比以前更坏了。”
周泉北有些无语,深深吸了一口烟蒂,脸色也郑重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父亲。”
冷彩虹不由一笑,“怎么?现在知道了,你打算放过他?”
“呃?”周泉北不由愣在了当场,说不出的尴尬。
这他么的。
周泉北真是做梦也无法想象,老黄这种模样,怎么,怎么就能生的出冷彩虹这样貌若天仙的女儿呢?
“彩虹姐,我……”
周泉北想说些什么,冷彩虹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小北,他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他能有今天,是他自己作孽。只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和陈闯有牵扯。”
周泉北眉头不由一皱,“彩虹姐,现在萍州坊间已经都知道是我动的手么?”
周泉北现在真害怕消息传到陈闯的老婆李颖耳朵里,如果那样,陈闯算是真完了,就是周泉北,也救不了他了。
看着周泉北担忧的模样,冷彩虹不由娇笑,“怎么?害怕消息被李颖知道?小北,你和陈闯,到底是啥子关系?”
周泉北有些无语,但却也不对冷彩虹隐瞒,“彩虹姐,你应该知道一点。陈闯哥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当了两年兵,专业回来,也没地方肯要他。那时候,正好特警队挑人,我爸就去退伍军人那里找。也就是缘分吧。第一眼,我爸就相中了这个小伙子。从此之后,陈闯哥就是我们家里的常客,不说同吃同住吧,却也基本上差不多。我爸和我妈,从来就每当陈闯是外人。在我心裏,他就是我的亲哥。”
冷彩虹有些动容的点了点头。
萍州人都知道陈闯跟周泉北是铁子,铁的不能再铁,却从未有人知道,这裏面居然还有这么细节。
周泉北顿了一顿,忽然笑道:“从小到大,我这脾气,在学校里也好,在外面也好,没少惹事,挨揍也不是没有。但每一次,都是陈闯哥私下里帮我找回场子。哪怕他被我爸揍。那是真揍啊。捆在沙袋上用皮带抽啊。但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字。我爸揍了就揍了,揍完,他照样笑嘻嘻去伺候我爸。偷偷安慰我,让我安心。”
周泉北说着,忽然一笑,深深吸了一口烟蒂,“彩虹姐,你能体会这种感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