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鹏程在办公桌前坐定以后,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掀开杯盖以后,轻吹了一下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这是黄鹏程开始一天的工作前必做的一件事,不管嘴干不干,都是如此,这几乎成了他的雷打不动的习惯。
黄鹏程此时脸上的表情虽然很自然,但心裏却一点儿也不淡定。早晨醒来以后,他便觉得右眼皮跳个不停,尽管他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压根也不相信什么左跳财右跳灾之类的说法,但今天这事却是透着点怪异,使他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在临出门的时候,黄鹏程对妻子说道:“桂花,一会你去儿子学校看看,侧面打听一下那个事情,要是能打听出来是哪个女孩的话,你不妨和她谈一谈。”
昨天晚上匆忙之中,黄鹏程根本没有了解清楚李媚的身份,他下意识地以为女孩也是泯中的,所以才会有此一说。如果知道儿子竟然搞了别的学校的女孩的话,怕是黄市长的火更要光得厉害。
轻抿了两口茶水以后,黄鹏程便将茶杯放在办公桌上,他在考虑要不要再给徐大财打个电话。说实话,此时他对这位公安局的一把手是很有点看法的。
就算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人不在家,不能接电话,但回来以后不能回个电话吗?就算昨晚时间太晚了,那今天早晨呢?
想到这的时候,黄鹏程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裏暗想道,好你个徐大财,你眼中哪儿还有我这个一市之长?
尽管心中很是不爽,但黄鹏程倒也没有立即打电话过去。徐大财毕竟是公安局的一把手,可不是市政府办的小喽啰,愿意怎么折腾都行,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把彼此之间的关系闹僵了,对他这个市长来说,也未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黄鹏程想到这儿以后,暗叹了一口气,这都是赵庆明就任一把手闹的。要是他成了市委书记的话,那哪儿还要有这么多的顾忌,稍有不如意之处,还不徐大财训得如孙子一般。
就在黄鹏程胡思乱想之际,桌上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黄鹏程并没有立即伸手去接电话,而是任由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作为在官场浸淫了大半辈子的黄鹏程来说,体制内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再熟悉不过了。
黄鹏程心裏有数得很,就拿眼前的这个电话来说,十有八九是徐大财打来的。对方为什么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过来,自然是为了昨天晚上没有及时接他电话做解释。
这个电话,他接得越迟,徐大财的心理压力越大,等着一会接通以后,黄鹏程提都不提昨晚的那个电话,而是直接向徐大财说儿子的事情。到时候,黄鹏程除了点头答应以后,绝不敢再有其他想法了。
以往接下属的电话,黄鹏程一般让其响四声左右就会拿起话筒,而这次他却足足让其响了六下,这也是黄鹏程想借此机会敲打一下徐大财。话可以不说,但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的,否则谁还会把他这个市长放在眼里呢?
将听筒放到耳边以后,黄鹏程很意外地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女声,老黄,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坏……坏了,出大事了!
黄鹏程听到这话以后,心裏一怔,从早晨起床,一直到现在,他始终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很不踏实,这才让老婆去泯中看看儿子的。现在这话显然是出自妻子之口,这让黄鹏程更不淡定了。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别着急!”尽管心裏急得如火上房一般,但黄鹏程硬是克制住了,轻声安慰着妻子。
两人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黄鹏程对于妻子的性格再清楚不过了,遇事都没有主见,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慌乱得不行。现在这种情况,他要是再向其光火的话,她怕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听了丈夫的话以后,冯桂花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下来,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搏举不在学校里,我问老师、同学,他们都说不清楚,最后还是看门的老头告诉我,搏举昨晚好像就被什么人给带走了!”
黄鹏程听到这话以后,只听得头脑中嗡的一下,对着电话大声喝道:“搏举被谁带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问清楚没有啊?”
冯桂花的心情本已安定下来了,听到丈夫这声嘶力竭的话语,一下子又变得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清楚,看门的老头也……也不知是怎么是回事,我想起找一下他们校长,你看,行……行不行?”
冯桂花尽了最大的努力才把想要表达的意思说出来,随即便低声啜泣起来。
黄鹏程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刚才一瞬间情绪几乎失控。听了妻子的话以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番思索以后,压低声音说道:“行,你现在就去找陈奎,打听一下,搏举究竟被谁带走了,主意态度,千万不要花搅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