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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浩峰又喝下一杯酒,开始艰难地说起来。
“我和她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她跟着妈妈嫁了别人,继父欺负她,对她不好,她妈妈也不管。我从小我就觉得她和我很像,是可怜孩子,所以从小对她好。我记得上小学那会儿,那种最便宜的冰棍,一毛钱三个,天特别热,别人都吃。她看着别人吃,没钱买。我把我的橡皮和尺子都卖给同学,说好的卖三分钱,这样我拿着三分钱给卖冰棍的讲讲价,就能换一个冰棍给她吃。”
说到这里,莫浩峰低着头,眼圈儿有点红,大手胡乱插在头发里,憔悴狼狈。
韩诸望着他:“她吃到了冰棍,一定很高兴吧。”
莫浩峰苦笑了下,用发红的眼睛望着韩诸:“谁知道那个同学说,今天没带钱,明天给我。气得我啊,把那个同学揍了一顿!”
他闷闷地喝了一口酒,又说起来:“有一次,我和她一起去集市玩,中间路过一个摊位,那里是卖香蕉的。那时候在北方,香蕉还挺稀罕的。她看到了,特稀罕地望着香蕉,说一直以为香蕉是书上才有的呢,没想到还真有这个啊。我想买给她吃,可是我没钱。”
莫浩峰拿起一旁的纸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湿润,又继续道:“再后来,从来没吃过香蕉的孩子长大了。初中没上完就辍学了,她去工厂做工,去纺织厂帮人弹棉花。我呢,就去工地干活。有一天我听说一个消息,说他们工厂有个女孩子,弹棉花的时候进去一个东西,就拿手去扯,于是生生的一条胳膊就这么被扯进机器里当棉花轧了。我当时吓得跟什么似的,疯了一样跑过去医院里看。幸好,不是她。”
韩诸低低叹了口气。
莫浩峰又继续道:“从那之后,我发誓,就是苦死累死,我也不要让她再去干那个了。我们当时还都很年轻,她才十七八岁吧,我们就住在了一起。其实中间我们过得挺好的。”
他仰靠在椅子上,眸子里充满了沧桑和无奈。
“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心里特别高兴,可是她却说,我们没那么多钱,养不活孩子的。我说我会努力挣钱,养活你和孩子。于是我没日没夜的干活,工地上的水泥袋子,我一个个地扛,肩膀上都是血印子,我也不歇着。当时我们工头还说,小伙子你这么拼命,以后别落下什么毛病。”
“我拼命地干活,连着以前攒下的,好不容易凑够了两千块,我说这两千块够你生孩子做月子了。她也高兴,说把孩子生下来吧。”
韩诸垂眸,眸中泛起一点哀伤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