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不凡终于搞掂了大拖拉机节油方案的方方面面细节，正开心得在跟陆亦轩做汇报，那家伙那叫一个眉开眼笑。陆亦轩也高兴，想不到罗不凡只花两天两夜功夫，就弄出了高中低三个不同方案。看过方案之后，确实都很切实到位，完全行得通。正这时候，熊永德三人臊眉耷拉眼地回来了。进门都还不等陆亦轩、罗不凡两人有所反应，好个熊永德，几步来到陆亦轩跟前，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双膝着地。直挺挺就给跪在了地上。这家伙把陆亦轩给惊得不轻。赶紧站起来就去搀人，熊永德还不等搀起来，扑通、扑通……得，另外那两个干事，也跟着屁股后面直挺挺跪在了地上。俺娘咧，你们是想折俺寿呀！“起来，你们仨人这是干嘛呢！都赶紧站起来说话，跪地上像什么话，听见没有！”陆亦轩急吼吼去拽人。罗不凡也是快步上前就去搀人，也嚷嚷着让仨人赶紧起来。熊永德三人不肯起：“陆科长，我熊永德太没用了，我熊永德就是个超级大草包，我熊永德辜负了陆科长您的栽培，我给您丢人显眼了啊！”另外两人也是一样，一个劲喊着自己太没用，没能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厂里的旋耕刀片压根无人问津。三人说话都带着哭腔，真是泪流满面，别提是有多么凄凉无助。所谓，男儿有泪不轻掸，只因未遇绝路时。接连两天的残酷现实打击，让三人从原本的雄心壮志满满，到了如今这般落魄无能，真是有点想死的感觉。真是从来没遇到过如此沉重打击。陆亦轩也是万没料想到，熊永德三人会回来下跪道歉，拽人拽不起来，给他惹得有点烦躁。他怒道：“熊永德，怂包什么，明天这不还有一天时间嘛！商场如战场，以后你们仨永远给老子记住，不到最后一刻，就是死也得给老子死在战场上！听到没有，全特么给老子站起来说话！有老子在，这天还塌不掉！”熊永德怂逼成一坨。也是三十好几，小四十岁的人了，被个二十出头小年轻这么训斥，场面那叫一个拧巴。不过，在听到陆亦轩吼出‘有老子在，这天还塌不掉’这话时，不知道是为什么，熊永德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般，心头颓丧之气一扫而空。他激动地看向陆亦轩：“陆科长，是我太蠢太笨，把事情搞砸了锅，这眼看还剩下一天时间，后面该怎么做全由您来给安排可以吗？您放心，这最后一天，无论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就是我脑子太蠢，我们仨人脑子都太蠢，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还是您来幕后主导一下，让我们在前面当冲锋陷阵的小卒子就成……”“对对对……”“求陆科长给出个主意……”罗不凡不清楚这两天外面发生的事情，眼看仨人急切成这样，在旁也着急：“陆科长，可是双选交流会的事不太顺利？都怪我，只顾着搞节油方案，哪什么，有什么安排，你就尽管给我们四个人安排吧！”陆亦轩挥挥手：“一个个地都慌个什么劲！”示意四人都找地方坐下再说。等熊永德三个心神不宁，只是屁股尖轻挨着凳子坐下，陆亦轩摇头叹了口气，扫一眼臊眉耷眼的熊永德三人：“都被同行给打击狠了？完全一丁点儿自信心也没有了？”熊永德三人默认，很怂包地点头。可不是彻底给打击狠了，这种接连两天时间被人当成空气般无视的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郁闷，真是能把人给憋疯掉啊！“熊副科长，我问你，连续参加了两天的展会，展会现场，一共有多少农机厂家？一共有多少农场客户？每家农机厂，都有些什么产品？与咱们玉山农机厂产品重叠的实际竞争对手，都是哪几家？每家农场，需求量最多的产品，又集中在哪些上面……这些问题，你们仨人，都掌握了有多少？”“呃啊？”熊永德三人都听愣住了，是啊，这些需求情报，怎么都是一脑门乌黑，啥啥都不知道啊？罗不凡也听愣住，心说果然还是陆科长够专业，问的这些问题，可是全都问到了最点子上面，想要在展会上有所建树，可不就得像打仗一样，先把这些‘敌我双方’的情报资源了解得清清楚楚。“还记得咱们来中原省之前，我就反复叮咛过你们什么吗？熊副科长，商场就是战场这话，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们？”“有……”“你当过兵，还是老侦察兵，上了战场，首先要干些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惭愧……我明天，不……我现在，现在立刻就想办法，找战友去打听这方面消息，我保证一定能打听出来……我，我……”陆亦轩再次挥了下手：“参会农机厂一共三十二家，省级规模的十家，跨省级规模的三家，其中资金力量最为雄厚的是沪海农机制造，也是头一天时，把你们很狼狈挤占出展位的罪魁祸首，你们觉得受了欺负很委屈是吧？剩下的十九家属于省城、市县级，其中市县级，就我们玉山农机独此一家，就我们一家，是从小县城来的，什么感觉？感觉我们活该就是被欺负，被挤占了展位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因为我们实力太弱小？因为我们没实力跟那些大厂子搞竞争？我们活该被冷落，活该到头来空忙一场，活该一个定单配额也拿不到？你们究竟有没有这么想过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眼里的弱小，正是我们的强大！不懂？我们应该感到荣耀，因为我们是最独一无二的，因为我们是秦西省军工系统举荐获得参会资格的，我们真的比其他的农机厂很差劲吗？我们玉山农机厂去年一年，只是出口创汇赚到的钱，十个沪海农机制造加起来都比不过，我们凭啥要自卑？我们凭啥，先要自己感觉矮了别人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