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冷月乍现,一张冰面在眼前一晃,把刚睡醒的沈素衣吓的三魂不见五魄,忍不住放声大叫。那片冰面剔透却不透明,晶莹如玉,覆着整张面孔,只留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冷然瞅着她,与冰面的寒气相映生辉。
沈素衣突然认出,这人的衣服分明是段晓楼穿的那一件!她不禁掩口叫道:“这就是锦衣衞的疗伤冰面具啊,怪吓人的——段晓楼你受伤了吗?哪里受伤了?”
冰面下的目光闻言一冷,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
沈素衣不明就里,在后面追着嚷了一声:“带着面具和摘下面具,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可她眼前的人影一晃,早已雁去无痕。只有侍衞冰河还站在不远处,也是冷冷地瞪视她,问:“你是谁派来的探子?接近公子的目的是什么?”
“哈?”沈素衣歪头。
“别装傻,早说早好,彼此省事!”
“哈?”
“你从何得知疗伤面具之事?这可不是阿猫阿狗应该知道的事。”
“呸呸呸,你才阿猫阿狗。”
“不想在地牢招供,就在这裏说明白!”
沈素衣眼珠一轮,换了一副表情,扬着下巴微笑道:“想一探究竟,你还不够格,换让你家公子来问吧。”
冰河气道:“身为阶下囚的你还敢讨价还价!”
沈素衣摇摇手指,示意他往后看,冰河转过头,面色骤然改变,突兀地换上了一副乖孩子的面孔,向远处的那一位贵妇行礼:“老夫人。”
贵妇长裙曳地,一步步走过来,目光只落在沈素衣身上,充满探究。沈素衣唇角翘了翘,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轻微音量,嘲笑道:“冰大侠,难道你想告诉老夫人她的儿子一路都把马车让给一个‘阶下囚’坐,先还打算引狼入室?你就不怕老妇人夜里做恶梦?”
冰河垂头,咬牙威胁道:“猖狂女子,你就不怕今夜一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沈素衣不在乎地说:“一睡不醒是福气,一睡醒在一个陌生地方才惊悚呢!”
“好,那就让你醒在地牢里,关你一个暗无天日!”
“行啊,我不妨先跟老夫人打听打听,你们家的地牢和她的房间离得远不远,好方便串门。我夜里失眠,最喜欢唱歌给别人听了!”
“你——”
“嘘,老夫人来了,赶快装你的乖宝宝吧。”
“你!”
两人一番低声的唇枪舌剑,以沈素衣完胜告终。她对走近的贵妇灿然一笑,自我介绍道:“老夫人好,我叫沈素衣,是段公子半路上捡回来的,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要住您家里了,往后请多多指教。”
段母眼中微微一诧,大概在段晓楼带回来的女孩子里甚少有这种主动型的,这么开门见山又这么心直口快的女子更是……透着种种诡异。尽管如此,段母还是很好涵养地点点头,道:“沈姑娘旅途辛苦,先好好休息两天罢。秋绿,快带沈姑娘去客房。”
“打扰了,多谢老夫人。”
就这样,沈素衣确立了自己“客人”的身份,要去客房而不是囚房休息,她愉快地向冰河挥手告别,又惹得后者暗怒。
段母背对,自然没看到这一幕,冰河只有暗暗消化自己的怒气。段母有话要单独询问冰河,是为了不想让儿子段晓楼知道的一件事。
“一走两个月,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
“这……”冰河面露难色,“老夫人,这次您恐怕要失望了,公子已无意再入仕途。”
段母忙问:“什么意思?难道他全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