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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慈宁宫，养心居。

皇太后跪在软蒲团上，看了一眼庄严宝相的菩萨神佛，嘴里念念有词，直到阮嬷嬷将她扶起来，才轻声道：“可调查清楚了？”

阮嬷嬷扶着她走到殿旁的妆花小榻坐下，俯下身体小声回答：“问清楚了。楚大小姐确实是中毒身亡。毒症就连太医也说不清。皇上体恤楚老尚书，让他沐休在家，还责令徐府伊要严加追查真凶。”

皇太后如老僧入定，不说一句话。

阮嬷嬷犹豫了一会儿，又轻声道：“奴婢听说楚沐华关押在顺天府吃了亏，徐思敏以她的贴身丫头为挟，把安隆药房的生宁膏药方拿到了。奴婢还听说-”

她的话猛地一收，皇太后冷冷地望向她：“说下去。”

阮嬷嬷陪着小心道：“听说那药方献给了莫贵妃娘娘。”

皇太后冷笑：“徐府伊倒是心思谨慎，知道哀家要保楚沐华，提前将莫贵妃与太子拖下水了。”

阮嬷嬷低着头，脸色看不清。

“你在为自己当日的心软感到惶疚吗？因果相依，祸福相存。她不心软的话，只怕现在早已不是拿丫头要挟那么简单了，随时会闹出人命。而顺天府只需将责任推到那些暴动的犯人身上，你又能奈何得了她？”皇太后目光凌厉，望着她道。

阮嬷嬷赶紧点点附应。

皇太后站起来，透过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隐隐看到菩萨慈悲心肠，普度众生的侧脸。

“那孩子太心善了，被任何人羁绊，只会让敌人有机可乘。今日可以是生宁药膏，他日便可以要你的命。”

阮嬷嬷对楚沐华印象很好，认为她定不是那种杀人凶手，于心不忍道：“只怕她要吃苦头了。”

皇太后长叹：“让她长点记性吧。哀家也不能真不敢她的死活。她要留着命为瑶儿接生。哀家听傅才人说了，她在乡下庄子为妇人接生过，谁都以为那妇人必死无疑，可她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将妇人从鬼门关拖了回来。这样的性子，又如何做出杀人越货的事情来呢。”

听到皇太后会出手相助，阮嬷嬷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想到从冷宫里出来的当初身为傅贵妃的傅冷秋，如果不是和平公主突然提及，皇太后也断不会忆起这号人。

一个女人能在冷宫里守得寂寞与空虚，皇太后可不认为她简单的人物。孝泽帝后宫妃嫔三千，个个年轻貌美，傅冷秋至今已经年近四十，无子无女，能有多大作为。

傅冷秋捧了一杯养生茶进来，穿着素色的淡紫色立领高腰长裙，头梳着一螺髻，淡扫蛾眉，不卑不亢的让人很舒服。

仔细看她的样子，感觉很像一个人。

皇太后撇去心里的杂念，看着阮嬷嬷从她手里接过白釉瓷碗。

“傅才人，在秋香园住得还习惯吗？”皇太后从阮嬷嬷手里接过茶碗，淡淡地笑道。

傅冷秋抬起与年龄不相符的小脸，毕恭毕敬道：“谢皇太后关心，妾身住得很舒心。”

“嗯，你下去吧。”皇太后细呷了一口茶，脸上看不出是喜是乐。

傅冷秋福了福，恭敬地退出来。

看到兰姑从前面走来，傅冷秋脸色散发出一股冷意：“去打听一下楚沐华怎么回事？”

兰姑讶语：“怎么了？”

“听说她被带进了顺天府。”傅冷秋抿紧嘴唇：“弘儿还没回来，绝不能让她出事。”

顺天府。

距离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楚沐华是饿醒的，肚子饥肠辘辘，也没见一个送饭的牢吏进来，走到铁槛处，伸出手冲着外面喊道：“有没有人啊！”

除了其他牢狱里传来几声不怀好意的男人的吼叫声，听不到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