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楚沐华的死,和瑶的柔肠似水,却被捏碎了。她木然地坐在他的一旁,从地上拾起另一壶酒,用力地灌了一口,嗓子一阵辣辣的痛。
“姑姑知道。”她泪水直流,声音有些疲惫无力。
无论你是否故意,她已经不在了。
那个神色灿烂,目光柔顺却夹着坚定的女孩,永远地走了。
连一声招呼也不说,就匆匆地走了。
乐文弘狠狠地将中的酒瓶砸在地上,发泄着心中的不满道:“我只是想好好爱她。为什么,她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和瑶喝着闷酒,不说话。
“哪怕她真的杀了徐思敏,我也能护她周全。她不相信我。她选择了自尽。这一次,我与邵慕风打为平手。谁也得不到她。”乐文弘站起来,身体摇晃,嚷声道。
和瑶将手中的酒壶顿在地上,站起来,盯着他道:“弘儿,沐华不是一件物品,你的话,让她走得也不安心。”
她不能让自己最疼爱的孩子,遭受到一点点的亵渎。
乐文弘的眼睛一瞪,突地笑了,主动向她赔礼道歉:“姑姑,弘儿错了。”
时间,仿佛又回到十年前,那时候,他总会主动承认错误。而和瑶也很快就宽恕他。
和瑶望着他的眼睛,将手按在他的心口的位置道:“让他走吧。不要管他们了。”
她嘴里的他,乐文弘知道指的是谁。
他的眼瞳一缩,酒意醒了半分。
那个如猎豹一样敏捷的男人,他回来了,而且,连同他的双腿也痊愈了。
逼迫的危机感随之而来,令乐文弘如梗在咽,心生不适。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能让他逃掉,他是个存在的威胁。
“不,邵慕风意图不轨,我不能让他离开京城。”酒意彻底醒了,他又恢复成高高在上的银国皇帝。
和瑶请求道:“沐华曾经告诉我,她与邵慕风会离开京城,择得一处小村庄,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我相信了,为何你不能相信她的话呢?”
乐文弘吼道:“因为朕是银国的天子,腾龙安调查过了,邵慕风在外招兵卖马,时刻想着谋反。但凡有一线的可能,我也要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和瑶脸一僵,反唇相讥道:“你别忘了,你这把龙椅是怎么夺过来的。你忘了别人对你的恩情了吗?”
提及乐文弘谋夺篡位的丑闻,乐文弘的脸变得阴沉毒辣,望向和瑶道:“正因为他的存在,无时不刻在提醒着我是如何当上皇帝的,父皇最钟爱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太子。只有他消失了,我才能忘掉一切。”
和瑶目光冷冽道:“我终于明白,为何你以死相逼,沐华也不愿做你的女人。是因为,你的心里只有自己,别将所有的人都想得那么坏。你不够爱她,与邵慕风相比,你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以为邵慕风公然暴露身份,他会想着安然离开京城吗?”
乐文弘的目光幽冷,神情有些犹豫。
和瑶恶声道:“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楚沐华死了,他也不会苟且偷生。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他的感受吗?他的双腿早就被沐华治好了,为了免去你的猜疑,宁愿装作残疾瞒天过海。为的什么?不就是让你彻底地放心,他并无谋反之心。”
乐文弘的脸容抽搐,两只手弯曲并拢。
“他若要谋反,何需等到今日。他要谋的,不是你的皇位,而是他挚爱的女子。连我这么一个不知情的女人,也能摸清他的心事,你就不明白吗?”
和瑶眼睛一热,滚烫的泪水疯涌而出。
楚沐华死了,她的心好痛,好痛。
因为,她没有保护她。
身上打上天家的标志,和瑶就失去了仅有的自由,看着最钟爱的孩子在眼皮底下无辜惨死,她却无能为力。她好恨。
看到乐文弘脸上并无后悔之意,和瑶的心凉了,决然转身,临出门的一瞬间,她冷冷一笑:“皇上,想必你也听说了,京城的老百姓都跑去顺天府请愿释放楚沐华。楚沐华,她活在老百姓的心里。她的死,是老百姓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我没有资格教你做人的道理。但是,千万别寒了老百姓的心。”
说完,和瑶眼神一冷,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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