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遇惟亮的指挥下,后备兵源组成一道一道的屏障,挡在狄青部队和山遇惟亮中军之间。狄青从延州带来的厢军从最开初的四百渐渐折损到只剩下六十余骑,可就是这六十余骑迎面撞上并狠狠地击碎了山遇惟亮引以为豪的一千二百余甘凉精锐。尽管连续苦战的宋军精疲力竭得连自己的双臂都已经感觉不到,可枪尖依旧是直直地指向山遇惟亮的中军,纹丝不动。这一仗打出了宋军的锐气和威风。党项勇士如涨潮一般冲向宋军,无一例外地击碎在岩石一样的宋军军锋之上,然后像退潮一样落荒而走。
宋军的两翼全是被狄青和叶念思打散后溃散的党项士兵。这些军队的指挥官们通常在第一个回合便死在了狄青和叶念思的手下,失去长官的党项士兵们混乱不堪,恐惧不已,就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跑。随着前方阻挡一层层地被击破,宋军附近的党项士兵也越来越多。狄青和叶念思手心都沁了一层汗,他们都知道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太久。这些党项士兵都是百战精兵,眼下虽乱,也只是被暂时打散了而已,一旦被更高级的党项将领召集起来,倾刻便又是一支强大到狄青的六十骑兵根本无法抵挡的力量。唯今之计,就是在这些士兵被重新编制之前赶上并击杀山遇惟亮。
在击破六层阻挡后,山遇惟亮和他的护衞队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了狄青和叶念思眼前。“胜利就在前面了,大家冲啊!”狄青声嘶力竭地大喊。
可是杀了山遇惟亮,他们真的就胜利了吗?狄青和叶念思都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其实他们心裏都知道,就算他们真能在万军之中击杀山遇惟亮,他的弟弟山遇惟永也会自然而然地继任,到时山遇惟永只会因为山遇惟亮的死而加紧进攻兴庆府——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兴庆府都万无幸理。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们还能怎样?狄青身中两枪,叶念思更是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之前中的三处箭创,流血流到他几次都差点晕倒,从马上栽下去。
所以……管他呢,杀了山遇惟亮再说!最后剩下的五十不到宋兵,在撞破一千二百铁骑后马不停蹄,继续向着山遇惟亮的方向,前进,前进!前方的山遇惟亮在夺路狂奔数里之后终于走投无路,在一座小山前方停了下来。所有的护衞都立马抽刀,团团地守护在他们的统帅身旁。
兄弟俩相视一眼,呼吸都忍不住有点急促。背后的唐兀烈的两千骑兵一路收编沿途的败兵,追击的规模已经有三千余骑。无论是否能成功击杀山遇惟亮,这都是他们人生最后的一仗了!“大哥,我以成为你的兄弟为荣。”叶念思深深地看了狄青一眼,道。狄青无声地一笑:“俺以你这位义弟为荣!”
“杀!”叶念思和狄青同时齐声大喊,向山遇惟亮的座驾冲去。
突然,叶念思清清楚楚地看见山遇惟亮朝自己轻蔑地一笑。与此同时,山顶上出现了无数西夏人的旗帜!“杀!”“杀!”“杀!”一阵阵雄浑的喊杀声从山上传来,山遇惟亮的身边,霎时间多出了五六百骑兵!再加上山顶上的步兵,只怕有上千之多!
他们中山遇惟亮的埋伏了!
叶念思和狄青心一凉,齐齐勒马。仗打成这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山遇惟亮不愧是李德明时代的党项名将。这一仗,他们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叶念思苦笑着安慰狄青道:“最起码我们尽力了。已经做不到更好了。”
山遇惟亮朗声笑道:“孤从未想过攻一个空城,居然也会被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如果不是孤无论打什么仗,都一定会在后方埋伏一支部队的话,今天孤已经被先生您活捉了!先生的确已经尽力了。投降吧!党项人敬重勇士,只要先生肯投降,孤必定既往不咎。”
叶念思扑哧一笑:“哟,现在就称孤道寡,未免太早了一点罢!”山遇惟亮哈哈一笑:“托先生洪福,李元昊一家上下已经被先生您斩杀干净。党项皇族现在以孤为尊,如果孤不继任这夏国公之位,又怎能对得起西夏十四州百姓的盈盈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