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乡九十年代的忘了名乡只有一条黄土垫的街道,道两旁有一座乡政fǔ、一家邮政所、一家供销社、一家大车店、一间杂货铺和一间铁匠铺,东头有一家面馆,西头有一家面馆,这算是乡里全部的餐饮行业了。此外,还有一家劁猪的也开了一间mén脸儿,就在乡政fǔ的旁边,乡领导在办公的时候常常能听到猪被计划生育时惨绝人寰地叫,然后乡里就再没有什么了。从宋信锤的工作简历上,王子君知道宋信锤从退伍之后,就一直在忘了名乡工作,从一个普通的办事员一直干到党委书记,眼下,这个乡党委书记都干了五年了。宋信锤虽然跟王子君客气,但是王子君还是能看出来,他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惧意。这宋信锤之所以在忘了名乡稳稳当当,倒不是他有多么了不起的政绩,而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替。芦北县本来就是红yù市出了名的贫困县,而这不知名乡,更是贫困县里的穷窝窝,县里的干部宁肯在原地等着提拔,也不想往这里来,因此,这忘了名乡的领导班子,不到必要的时候,根本就不曾动过。“咯咯蹬蹬……”一路上都是拖拉机和石板碰撞的声音,尽管马力十足,但是速度也就是比牛车快上那么一点儿,不过,就算如此,有时候一个拐弯,仍然让人吓出一身冷汗来。王子君见状,对书记乡长两个人笑了笑道:“你们两个辛苦了。”“我们不辛苦,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说实话,县领导还从来没有来我们这里实地调研过,今天王书记能亲自跑我们乡里一趟,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呢,我这心里呀,就有点小jī动。”乡长管幼斌比起党委书记一把手可是活泛多了,这话说的有点过了,却把王子君说笑了。王子君摆摆手,淡淡的笑了笑,那边的宋信锤已经接口道:“王书记,咱县里真的要修这条路么?”“嗯,县里有这个打算,而且给市委市政fǔ立下了军令状,一年之内工程竣工。”“太好了,王书记,别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但是,要修路的话,我们乡里一万个支持,就怕到时候又修不成了。”宋信锤说话之间,有点犹豫的朝着王子君看了过去。“会修的,你等着看吧。”王子君说话之间,目光就朝着车外看了过去,就见在前方不远处,有十几个人肩上挑着扁担,负重前行。宋信锤两人的目光,都在王子君的身上,此时也看到了那些挑东西的男子,宋信锤咳嗽了一声,这才轻声的说道:“王书记,这些人都是挑客,咱们这里上山下山都很困难,一些生活物资除了用拖拉机运送之外,大部分都是这些挑客挑上来的。”生活物资从山下挑上来?这得需要多大的力气哟。王子君看着扁担下一个个佝偻的身影,突然想起来一副名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这些光着屁股拉纤的纤夫当然不是在搞什么人体艺术,就如同这些挑担的农夫一般,心里就有些感慨,生活啊生活,生下来,活下去,只是这乡里的生活太容易了。王子君看着前边有点驼背的身影,沉yín了瞬间,就对宋信锤道:“不用去乡政fǔ了,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开。”王子君话里的意思,宋信锤和管幼斌都明白,这两人一听王子君这么说,表情却是各不相同,宋信锤的脸上有点喜不自禁,而那管幼斌的脸上却明显有些失望。拖拉机冒着浓浓的黑烟前进,半个小时之后,王子君等人已经处在一座半坡的山峰上,站在山峰上四下里一看,湛蓝高远的天空下,呈现在王子君等人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辽阔的平原,绿è的麦地一眼望不到边。“王书记,我们和安易市只是隔了一座山,但是山的这边和那边却是天壤之别,如果能把这条路修好的话,我宋信锤现在就给您立下军令状,三年就让我们忘了名乡的生活水平大变样”王子君点头,却没有说话,干燥而清冷的一缕山风吹过来,已经是ūn天了,什么都在萌发,什么都在积蓄,什么都在膨胀。王子君的脑子活跃无比,这些天来的计划,在他的脑子里也变得越加的清晰。这条路必须得修,这不但是芦北县发展的一条动脉,更是让整个红yù市走出去的一条动脉。在这一时间,王子君像是把握住了什么一般,不过这一丝把握却又好似风一般,轻轻地飞走。“回去吧。”王子君沉yín了瞬间,朝着宋信锤、孙贺州和管幼斌三人说道。拖拉机早就调好头了,在王子君他们重新坐进车里的时候,就喷着黑è的烟雾,朝着山下隆隆的开去了。“王书记,乡里已经准备好了,你吃顿便饭,明天一早您再下山吧。”管幼斌小心的朝着王子君看了一眼,轻声的说道。“这个饭我就不吃了,现在天è尚早,我回县里还来得及。不过你们放心,等这条路开工建设的时候,我肯定会去咱乡里驻扎一段,到时候再吃也不迟。”王子君心中有点不喜欢管幼斌,但是在外表上看,王子君却是不肯流lù出来半点,依旧对他和颜悦è。宋信锤一听王子君连顿便饭都不肯吃,心中多少有点失望,但是一听他修路时还要驻扎一段,立刻来了jīng神:“王书记,咱县里要当真修这条路,别说您到咱乡里吃一顿饭了,就是吃了一年半载,我都愿意亲自给您端碗端饭。”王子君看着满脸炙热的宋信锤,郑重地点点头道:“我等着你给我端饭。”“王书记,我没听错吧,你想要说服安易市和我们一起修建这条路?”县长刘成军难以置信的问道。此时不但他脸上充满了诧异,就是其他常委,脸上也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è。作为芦北县的头头脑脑,大家心里都清楚修路耗资巨大,这条路对于他们芦北县来说,那是一条出路,是一个可以依托安易市带动经济腾飞的救命路,但是在安易市这个邻省经济大市眼中,却什么都不算。安易市能够给芦北县带来生机,但是芦北县又有什么能带给安易市呢?不论是县委书记侯天东还是刘成军,搜肠刮肚,愣是想不出一点好处。这年头,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有人会愿意干呢,更何况,安易市又不是本省所辖市,同一个省市,还可以找领导协调一下,这八杆子打不着的地方,怎么从人家的锅里分一杯羹出来呢?这小子也太能异想天开了“是的,侯书记,刘县长,我想到安易市去一趟,和他们谈一谈。”王子君仿佛根本就没注意到刘成军等人的诧异一般,神è依旧平静无比。“子君书记,你的出发点也许是好的,但是,要让我看,这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的,我觉得你还是别费力气了。”刘成军朝着王子君笑了笑,善意的提醒道。其他常委互相对视了几眼,一个个都没有说话。这时候,县委书记侯天东也准备开口劝王子君不要做这无用功了。“侯书记,刘县长,我只是去跑一趟,能成最好,不成咱们不是也没什么损失嘛。”王子君双手轻轻一按,若无其事的说道。“王书记,按说我是抓党务的,本来不该对你的工作计划指手划脚,但是我还是要说你一句,做事情嘛,就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你这样好高骛远,听起来是ǐng过瘾,但是落实在现实生活中,我怕只怕应了那句话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哪。对于修路这项工作,我知道你急,我们也都很着急,要不然,也不会每个星期都为这一件事情专mén召开一次常委会啊。”陈路遥在王子君再次要求的时候,轻轻放下自己的水杯,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不屑的意味。对于陈路遥的冷言相讥,在座的大多常委都明白是为什么,这主要是王子君现在的风头实在是太盛了,大有一副后来居上,压过陈路遥这个党群书记的迹象,现在王子君竟然提出这么没有水平的提议,他不给添点堵才怪呢。陈路遥一开口,孙国良也随声附和道:“量体裁衣,看锅吃饭。光凭想像做事情,那肯定会栽跟头儿的。干工作就是这样,如果开始的方向就错了,那停下来倒是在前进。因此,侯书记,我觉得修路这种事情,我们不能光坐在这里空想了,实干才是硬道理。”孙国良的话虽然没有把矛头直接对准王子君,但是在座的谁不明白这是在影è王子君呢?两人的话语一出,纪委书记左明方也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发言。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侯天东就朝着他摆手制止了。侯天东阻止发言,这是在帮王子君,他之所以帮王子君,并不是因为他和王子君有什么关系,而是希望王子君能帮他把这条路修起来。眼前的形势对王子君非常不利,他怕这家伙在常委会上遭到围攻之后,一泄气,再给他撂了挑子,那明年他又该拿什么给熊书记jiā待呢?“侯书记,依我看,倒不如让子君书记去试试,王书记不是说空话之人,既然他能提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