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林纸厂的地处偏僻。
因为涉及到排污的问题,被安置在了距离市区很远,靠着一个诺敏河支流名叫黑鱼泡的地方。
当李宪和陈树林辗转到达北林,再乘车赶到厂子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了下班的时间。
可是到了地方一看,好家伙……厂子里比开工都要热闹!
目测得有五六百号人聚集在厂子大院里,穿的还是出去讨债时候的装备正在闹闹吵吵。要不是气氛不对,瞅着就跟赶集市似的。
人群之中,袁大庆正在拿着一个扩音器,声嘶力竭的稳定职工的情绪;
“大家伙请给我一点时间!我知道大家很苦,日子过得很困难。但是厂里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实在是没有办法……”
“放你娘的狗屁!你们当官的上下嘴皮一番,说的是人话办的不是人事儿,大老驴当初就是这么忽悠我们的,可是这狗币拿着厂子的钱去养小老婆!现在你他妈又是这个说法。王八犊子才信!说别的没用,今天必须得给我们发工资!”
“对!必须发工资!就算是拆设备卖废铁,今天也得看着钱!”
职工们的情绪已经快遏制不住了。
在一片喧天的吵嚷之中,袁大庆如同风雨之中一片飘摇的树叶,被激动的人群推搡着。手里那扩音器饶是功率开到了最大,也被鼎沸的人生淹没。
眼看着支撑不住,这家伙嗷一嗓子,大喝了一声:“你们听我说!发钱,今天就发!”
一听发钱,职工们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用惊喜和期盼的目光,看向了袁大庆。
可是后者,在看着人群沉默了片刻之后,却将扩音器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拧身,撒丫子跑了!
别说,这人厂长当的不怎么成功,但是身体素质真是没的说。大冬天,这家伙穿着大棉袄二棉裤和一双军勾皮鞋,竟然跑出了刘翔的速度和姿态。
在他周围,几十号的职工微微愣神之后,立刻拔腿追去。
但是袁大庆就如同一个全明星级的橄榄球四分衞一样,在几十人的围追堵截之中见缝插针,以绝对的速度优势和灵敏,迅速逃离!
那架势,颇有小石潭记里形容池中游鱼“俶尔远逝,往来翕忽”的姿态。
看着雪地里袁大庆变成一道人影,迅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李宪瞪大眼睛和鼻孔伸出了手,宛若尔康。
“我来找你的啊,我草……”
一旁,陈树林也发出了赞叹:“妈了个爪,不当运动员白瞎了这人!”
目睹着厂长逃跑,几百号被扔在大院里的职工彻底失控;在短暂的怒骂之后,一些老职工变成了行动派。
厂子里现在确实是没钱了,但是几个大车间里,那些设备还在。在刚才,有人提出了用设备卖铁顶工资的说法,那绝对是气话。但是现在这种荒诞的提议,马上被付诸于行动!
生产工人们将车间的大门推开,拿起自己平时用来维护设备的工具,就要动手。
见到这一幕,李宪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住手啊你们这群禽兽,老子的订单还指着这些设备呢!
目前新浪职场的产能只能勉力维持周边区域的市场供应,在透笼谈的那些订单,他可是完全指着北林纸厂的。
现在,要是北林出了问题,那可真是哭都找不到调了啊!
在心裏大骂了一句,他立刻跑了过去。见到地上那已经被人踩了一脚,喇叭筒变了形的扩音器,他捡了起来。
第一处被推开的车间门前,看着工人们已经开始拆卸卷纸机的基座,他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住手!”
人们被这一嗓子给弄懵了。
他们还以为是袁大庆回来了,可是回身一看,就见到一个不认识的生面孔拿着扩音器,秦叔宝一样的立在车间大门处。
众人疑惑了;
“哪根儿葱啊这是?”
“小子,你哪儿来的?是我厂的吗?”
看着众人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成功吸引了注意力的李宪马上喊道:“厂子里什么最重要你们自己清楚,要是想这么穷下去,那就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