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竹声中一岁除,大年初一李宪是让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和二踢脚给震醒的。
家里之前李清在这住的时候有一间房,后来又起了三间,拢共四间房子。
按照原本的安排是李友和邹妮住一间,李洁一间,李道云一间,他和李匹住一间。不过昨晚上吃晚饭已经晚了,李清一家没回去。
所以他只能和李匹吴胜利两人一起挤到了李道云那儿。
这一宿,喝了酒的吴胜利打呼噜把玻璃震的嗡嗡响,李匹在炕上翻跟斗打把式,李道云没事儿还起来抽袋烟,他都没怎么睡。
刚睡着,外面人家吃早饭的又放上了炮仗。
李宪只能无奈的出了被窝。天头太冷,这时候的砖房还没有保温,虽然炕上和火墙热乎,可是外屋地凉的出奇,水缸上面都结了薄薄一层冰。
刚刚用彻骨的凉水抹了把脸,李宪就听到主屋那边儿一阵吵嚷。不过听声音不像是因为什么纠纷,那话音里充斥着喜气洋洋。
拿着毛巾到了主屋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老邻居过来拜年的。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马婶儿和他老伴徐振业,以及那个看向自己一万个不爽的儿子。
见到李宪,两口子笑的尤其灿烂,拜了年之后抬手就给自己儿子后脑勺一巴掌,“你看看你宪哥,现在多出息。在外面发了大财,都开上小汽车了,你还不知道着急,不好好学习呢!”
徐虎子愤恨的咬了咬嘴唇,抱拳给李宪弯了弯腰,“宪哥过年好,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后院的老邻居,李宪可知道这臭小子什么样儿,平时皮得很。
见此时这臭小子满脸不服,一套拜年嗑说的不情不愿,他呵呵一笑。
放下手中的毛巾,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塞到了徐虎子的手里:“虎子今年多大了?”
这年头拜年给孩子压岁钱是正常,可一般五十块块钱就顶天了。见李宪这么大手笔,马婶儿脸上笑开了花,“十四了呗,都大小伙子了,你看看你还给他什么钱?虎子,还不赶紧谢谢你宪哥?”
徐虎子拿了钱,可是真高兴了,脸上的不爽一扫而空,“谢谢宪哥!”
李宪摸了摸他头,“哎呀,一转眼都大孩子了。上初中了吧?”
“嗯呐!初二了!”
“学习咋样啊?”
“还、还行吧……”
“还行可不行啊!现在都啥社会了,可得好好学习,不然在社会上可吃不开呀。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班上考试回回考第一。每次放假的时候,同学叫我玩儿我都不出去,天天在家背英语单词和古文,家里给我的零花钱我都偷着买了练习册。”
说到这,李宪用手一比划,比划了大约一尺的距离,“一个寒暑假下来,做完的练习册这么厚!”
一旁,马婶儿和徐振业听的都呆了!
乖乖,要不然这么大出息呢!
敢情这都是厚积薄发啊!
再看向李宪,二人充满了敬意。
什么叫榜样?这就叫榜样啊!
看完仿佛头上焕发着光辉的李宪,两口子再次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已如豺狼。
听着李宪的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什么“为了练英语口语,嘴裏边塞两个石头子儿”“在学校宿舍时候晚上下地撒泡尿都得看看明天课程表”的光荣历史。嘴巴都合不上了的徐虎子,端着钱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等马婶儿一家三口走的时候,看着徐虎子那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的眼神,李宪哼哼一笑。
跟我臭脸?
跟我比皮?
你能比我皮?
……
按照正常的过年节奏,都是年初二串门拜年。可是今年不知道怎么,大初一李家的人客就蜂拥而至。
在马婶儿一家走后,老邻旧友,周围街坊,李友苗圃同僚就像是约好了似得,一波一波的来了。
这年头过年串门一般就是一箱水果,一个上午还没过去,主屋火墙边儿上就堆满了橘子苹果箱子。
眼看着来人都没地方坐了。
见到这一幕,李宪呵呵一笑。
看来治了刘会计家之后,我李氏家族在林场的声望立起来了嘛!
直到了中午十二点,按习俗串门的最后时间点后,已经被踩掉了漆的门槛才终于消停了下来。屋子里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的瓜子花生皮,跟垃圾场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