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严时琳送走,李宪便和彻底咸鱼的梁永和登上了去冰城的火车。
也许是打击太大了,梁永和这些天以来,整个人都处于神游的状态。就算是李宪拉着他到处闲逛散心,起到的效果也不大。
整个人还是萎靡的,就像是头上时时刻刻笼罩着一片下着雨的小乌云。
李宪大致能够理解。
毕竟拥有林技校四年的同居记忆,梁永和学生时代关于未来的计划,有绝大部分都是建立在反哺父母的基础上。就连分配遭遇不公,站在了宿舍楼的楼顶,都是那关于父母和烤鸭的未来将他拉了回来。
现在,所有理想的根基在一夕之间轰然崩塌,换了谁,心裏这道坎儿怕是也过不去。
可是站在外人的角度,也只能是站在外人的角度,无法切身体会到那种撕痛的李宪还得劝。
日子,它总得向前看。
叔和婶儿泉下有知,希望你好。
这是他唯二能说的出口的论点。
火车卧铺上,胡茬满脸的梁永和也不知道听没听的进去,只是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
就这么整整一路,终于在二人回到了邦业之后,梁永和才拉着李宪的手,说他自己想明白了。
他还得活下去,得给老梁家传宗接代,得让老梁家好起来,要让自己已经没了的爹妈在下面有香火,让他们在九泉之下看着老梁家开枝散叶,成为七一林场的名门望族。
面对这些仍然建立在父母上的理想,李宪叹了口气。
执念太大,活着会很累的。
心裏这么想,可是李宪没这么说。
可是看着梁永和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光彩,他觉得总比之前失了魂要强。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好好生活下去就好。
或许等这货以后有了自己的妻儿,自己也为人父母多了两道牵挂之后……就能放下了吧?
他这么想。
偷偷给梁永和大衣兜里塞了一千块钱,送上了回去林业局的而客车上,嘱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联系自己之后。看着五月已经焕发出了新芽儿的柳树,李宪拿出电话,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马上就接通了,是李道云接的。
老太爷似乎很享受接电话的乐趣,几乎每一次李宪往家打电话都是老头那中气十足的一声“歪!sei呀?”
“爷,是我。那啥,你收拾收拾,带着我爹我娘来邦业住段儿日子呗。”听见老太爷的声音,李宪被梁永和传染的负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孙儿啊、现在厂子贼忙,天天你爹在厂子,你娘忙着给厂子做饭,你大哥家还要整地了,我们现在去嘎哈去?有啥事儿啊?”
“不干啥,也没啥事儿。就是……想你们了。”
听见李宪这么说,电话那边儿欣慰一笑,“成!反正你爹天天也是在厂子里瞎几把转,不干啥正事儿。”
放下电话,李宪心情舒畅极了。也没回宅子,直接拦车去了林业局——干休所里还一爹呢,不能落下。
……
这一段时间忙,好久都没回来。冷不防回到干休所,李宪立刻成了老头们的香饽饽。
现在老吴可牛逼了,自从认了干儿子,腰板儿也直了,饭量也大了,说话嗓门儿都比以前高了八度!
颇有我吴胜利最牛逼的风范。
干休所里,也就郑唯实能治得了他——没办法,当初装病这套路是老郑出的道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