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堆里拎出一根柴禾,将大狼狗在院子里撵的好一通上蹿下跳,李宪除了自己把自己个儿累了个气喘吁吁之外,心裏边儿那口气儿还没缓过来。
“呸!呸呸!”李宪感觉舌头上那股腥臭挥之不散,恶心坏了:“你他妈就是我命里的克星!”
拎着柴禾,看着蹲在照壁上面舔着鼻子,可怜兮兮望向自己的二蠢跳脚大骂。
一旁的苏娅抿着嘴,憋不住乐。刚才李宪在地上耍无赖的时候,她是看见大狼狗过来的。心裏头憋着坏,就没言语。刚才看着李宪吃瘪,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见周围已经有挺多人被李宪刚才一番闹腾给吸引了过来,苏娅连忙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指了指堂屋方向——差不多开席了,得去前边儿了。
收到了她的意思,李宪冷哼一声。
将柴禾扔在了地上,见旁边儿几个屋里左邻右舍的大妈大婶儿都打开门窗望着看,瞪了眼憋着笑的苏娅,压低了声音道:“晚上十点半到我房里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娅可不怕这纸老虎的威胁恐吓,扬了扬秀气的眉毛,捂住了嘴。
瞅了瞅照壁上正在舔着自己前爪的二蠢又瞅了瞅李宪,一脸的嫌弃。
那意思很明显——人家才不要和亲过狗的人一起玩儿!
啊啊啊!
呸呸呸呸!
又朝地上连吐了好几口唾沫,只感觉自己都缺氧且口干舌燥,李宪才狠狠跺了跺脚,大步流星的去了堂屋。
被一条狗破坏了温存的小两口,却全然没有发现照壁之后,一个身穿红衣的人正悄悄的立在那里。
满面担忧。
……
虽然李宪心裏不爽,不过今天大喜的日子,在一群人闹哄了一会儿入了席,注意力就也被转移走了。
老吴和苏妈的婚礼办的挺隆重,不过其实也就是来的人多,而且婚礼的场地布置和规格很高。
毕竟是二婚,在仪式和礼数上都是一切从简。
这倒是不难理解;老吴孤苦伶仃,上没有父母下没有儿女。苏妈也差不多,甚至她的情况比老吴更糟糕一些,除了苏娅和苏辉一双儿女之外,只有之前在林业局时候的几个邻居到场。
没有家里人,连伴嫁捧盆儿,都是由平时走动比较近的杨淑珍和朱静来的。
这样一来,很多繁琐的婚礼流程都干脆取消,众人入了席,直接就进入了典礼环节。
婚礼主持人是郑唯实。
按照老郑的说法,苏妈本来是自己先看上的,现在被老吴截了个胡,不管咋说,今儿也得跟新娘子站一起过过瘾。
事实证明老郑也就是说说,等吴胜利和苏妈来到宅院之中,他倒是还挺有分寸,充分的发挥了嘴皮子利落的优势,业余但是很称职的尽到了一个婚礼主持人的职责。
只不过等到大家伙都乐呵完了,仍然没忍住揶揄吴胜利:“老吴这个犊子玩应,在干休所的时候,老兄弟们说好了一起光棍到死,这老小子一声不吭,自己悄默默的找了媳妇!大家伙说,是不是得让他整两句?”
“讲两句!”
“老吴,你个狗日的叛徒,来两句!”
郑唯实一煽动,干休所里边儿的老头们来了劲儿,纷纷起哄。
老吴嘴笨,就算今天高兴言语上也没上来。
越紧张越没词儿。
面对着放满了几个屋的席,和那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张张面孔,脸憋的通红。
吭哧了半天,最后见实在躲不过去才一狠心,敞开了大嗓门儿:“今天大家伙都在了,我吴胜利没啥说的!以前以为这辈子也就是这个鸟样,等到死那天俩腿一蹬俩眼一闭,让干休所给我往棺材里一扔埋了算逑。可是没成想……”
他看了看李宪,又看了看身边儿的苏妈:“没成想,现在有了干儿子给我送终,有人跟我作伴。这辈子能这么个收场,没啥说的……值了!”
话说的过于直白,直白到似乎有些混不吝。
不知道吴胜利过往的人有些错愕——大喜的日子,这又是棺材又是咽气儿的,多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