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彼世相似,稍微关注文艺圈的网友都知道,诺贝尔和奥斯卡并称中国文艺界两大痛,不知多少文艺创作者为此呕心沥血,前赴后继,他们采用归纳分析法,认真研究两奖的特征、风格,总结出“三大特征,八个要注意”,在进行作品创作的时候,严格遵守,个个牢记,希望被那些评委们认可,宛如小学生对那朵小红花的渴望。
“他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很清晰,不过,这么年轻就能有这种自知之明,也是难得了,等以后年纪再大点,名利心再淡点,大彻大悟,潜心创作,说不定真有可能攻下诺贝尔这块处女地。”
冯主席说完,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接道。
“趁年轻忙着赚钱,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如果能得奖,赚钱不是更容易吗,如果说年轻人好名利,诺贝尔作为文学界最高的奖项,岂不是一个作家的最大名,他到底在想什么?”
“没这么简单,”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窥破玄机般地微笑道:“从之前种种消息来看,那个柳敬亭脑子可是好使得很,依我看,他这次拒绝被推荐可能有这么两个考虑,其一,他作品一旦被推荐,甚至提名,但最后却没有得奖,这种结果无疑会给他努力塑造的完美偶像形象,造成一定的损害,得不偿失;其二,如果拒绝的消息传出去,那就是柳敬亭拒绝诺贝尔,自古以来,个人对抗官方从来都是吸引眼球的大新闻,在舆论上也几乎是一边倒的赞美,如果他再稍假辞色地斥责两句奖项设定的不公正,对诺贝尔的倾向性问题發表一下看法,基本能将一个有骨气、有个性的少年天才作家形象塑造得举世闻名。”
“如果得奖了再拒绝,不是更有力度?”
“这就涉及到第一个问题了,拒绝被推荐,是把一切不利影响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中,这也符合他一人斗黄河的气质。”
“古庸生单枪挑黄河,莫之余被迫隐退”事件在网络上已经定了性,是一次以弱胜强的维权正义战役,但是在这些作协成员,特别是跟黄河文艺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老作家们的眼里,古庸生做那些事纯粹是处于话题炒作,是为了求名。
这个网络逐渐普及,信息逐渐爆炸的时代,因为年龄差距产生的代沟愈发深刻,在老一代作家眼里,年轻畅销书作者都是一群作品幼稚、矫揉造作、只擅长炒作、懂个屁写作的无知小儿。
相反的,新兴的年轻一代作者认为那些传统老作家,统统是老顽固,他们所有的批评,都是因为他们内心的嫉妒,他们是心裏想畅销,但又抹不开脸面的典型代表,他们是互相吹捧,彼此发奖状玩耍的可怜虫。
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事实的发展也果真应了那位中年作家的预言,柳敬亭拒绝诺贝尔提名的事情很快传到网上,并以三人成虎、意料之中的姿态发展为“柳敬亭拒绝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
同样不出意料的是,网上的言论果然是一水的赞美。
“不愧是柳敬亭,放眼整个世界,有几个作家能有这种气魄!”
“有骨气!有个性!我喜欢!”
“古大威武,诺贝尔文学奖,哪凉快待哪去吧。”
诸如此类。
随之,知道真相的内部人士开始出来辟谣,辟着辟着,就有人开始把矛头转向柳敬亭本人。
“有多大的本事耽多大的名,拒绝诺贝尔文学奖?炒作也找个靠谱点的话题。”
这句话自然就是来自那位前辈的告诫,柳敬亭很快转发了这条微型博客,并解释道:“在忙《西游记》新一集的后期剪辑,刚看到这个新闻,提名的确是误传。”
这个回应一方面一定程度遏制了“柳敬亭拒诺尔贝”的传闻,另一方便再次被认为是后续的炒作手段。
“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是在为《西游记》造势啊!”
……
“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为什么还费事回应,不如顺势利用得了。”
吃饭的时候,徐晴对柳敬亭的那番回应进行嘲讽。
“别的事情没关系,这是是非问题,做电视不能消费观众的信任,同理,写作不能消费读者的信任。”
“这就叫名人是非多,成名的代价。”
“习惯成自然。”
“尽管如此,这事也没办法直接断定对错,现在的大环境是这样,新事物的出现对旧事物产生冲击,信息的发达,让一夜爆红的可能性加大,有误会也是无可厚非。”
“这话我非常同意,网络使得人们阅读耐心渐失是不可争的事实,资讯的更新频率以分秒计,140字好像才是大势所趋。”
徐晴点头,道:“就表面上看,大家对这个世界似乎更加了解,觉得自己所见的就是全世界,以为能在某个论坛闹出点动静就大红大紫的傻缺也比比皆是,为了露脸就不要脸的炒作更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实际上,不过就是微型博客、论坛、社交网络、WC空间,比全世界小了不知多少个世界。”
“晴姨精辟,”柳敬亭夹起鸡爪,道:“点个赞。”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说?”
“趁着这股热潮,公布我下一串新书的消息。”
“你现在公布十月份发新书,炒作的罪名几乎可以坐实。”
“晴姨,”柳敬亭突然认真起来,“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但是你也知道,有道、令月、青椒他们年纪都太小,未必能体会到我的意思,今天当着您的面,我想坦白一次。”
徐晴斜眼睨着柳敬亭,说:“你以为你多大呢?”
“不瞒晴姨,我心裏年龄跟您同岁,不不,仔细算起来,比您还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