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东也说道,蓝奕邦虽然说得客气,什么协助这些都是假的,如果纪委认为在开发区真有什么问题,恐怕是不容易离开这个地方……
而被请进另外一个房间的罗豫章就远没有陆政东这么轻松的心境了,特别是看到省纪委副书记蓝奕邦等人进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就不可抑制的加速,难怪有人讲,真要是有问题的人,心裏脆弱的人一旦被纪委找去谈话常常会崩溃,搞不好尿齐出,这话看来真是不假,好在他已经将熊立生送的三十万给交了出去,这也给了他不小的心理暗示,让他还不至于太失态。
“罗豫章同志,你对于我们找你谈话,应该是心知肚明吧,希望你能把有些事情给我们讲清楚,党的政策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罗豫章一听就忙不迭的点头:
“管委会这几年建设工程不少,自然也就有不少人打主意,肯定是有不少人想通过贿赂我拿到工程,我也确实手了不少钱,这些事情我也一直想给纪委的领导给讲一讲,不过,有时候……又有些迈不开这个步子……”
蓝奕邦和张必定没想到罗豫章居然这么痛快的犹如倒豆子一般的把收受贿赂的事情给讲了出来,这裏面有些是省纪委掌握的也有些不是省纪委所掌握的,都感到有些诧异,事情反常即为妖,蓝奕邦于是说道:
“你的态度还是不错,但是你既然知道不应该收钱,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干?”
罗豫章叹息一声,道:
“这事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有些人来送钱,扔下钱就跑,有些人就是夹带在礼物中,防不胜防,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谁是谁送的,有些钱就成了无头之主,这那里是钱,分明是摧命的炸弹……”
这是罗豫章最真实的感受,之前省纪委调查陆政东的时候,也找他了解过情况,就是那种滋味就不好受,总感觉如炸弹一般。说不定那一天会爆炸,而送钱的人就是炸弹的引线,是炸弹的按钮,是炸弹的顶针,随时都能引爆炸弹,罗豫章庆幸自己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不然今天他进了这裏就走不出去,至于罗致芸就是万一被纪委查出来,最多也就是权色交易,他没收钱,不至于进牢房。
张必定一听罗豫章再找客观理由就不客气的打断他:
“这不能成为理由,请你说重点……”
在张必定看来,罗豫章是一听省纪委的名头,整个人完全都崩溃了,现在正是趁胜追击的大好时机,而且张必定心裏还大大鄙视了罗豫章一把——就这么点道行还敢收钱,正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是张必定也马上被罗豫章的下一句话弄得有些发懵了:“这些钱我都捐给了希望工程了……”
捐给希望工程了?
罗豫章看着两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
“你们不信,可以去希望工程查,我是以开发区管委会全体人员的名义捐给希望工程的……并且我也保留着有捐款的回执和证书……”
蓝奕邦深深的看了蓝奕邦一眼,一边让人按照罗豫章提供的地点去取这些东西,一边问道:
“这些款项为什么不交给纪委?”
“蓝书记,我也有苦衷,发现这些钱以后,我想了好几个处理办法,一是直接退回,有些已经找不到人,二来是有些人送的是卡,以为没几个钱,根本就没管,等到过了许久想起来的时候一查却是很大的金额……”
罗豫章所说是半真半假,熊立生给他送过三次钱,其中最大的一笔是现金,为了说明为什么这么久才将钱寄希望工程也就找了这些理由。
“将钱上交纪委,这样做就是黄泥掉裤裆,我永远说不清楚,至少其他人会认为当时我确实是接受了贿赂,而且这事传出去影响也很不好。并且开发区这两年由于没有完成市里下达的指标,干部群众都没有奖金发,他们知道我把这些钱交给了纪委,心裏肯定是不舒服的,那样,工作就不好开展了,而要把这钱当成福利发放,又违背了财经纪律……”
“所以我就想到把这些钱寄给希望工程,也算是为贫苦孩子进了一份心。我是农村读书出来的苦孩子,对农村贫困孩子总是有一种特别的心结在裏面,所以……”
罗豫章也知道捐给希望工程不是最正当的渠道,他也就只有以情动人了:
“钱寄走了,我的心也安了。吃饭香了,也得睡觉了,由于有了这件事的经验教训,我是深刻理解了心地无私天地宽的道理,所以要坚持工程招投标制。这既是为国家着想,更是为自己和开发区的干部着想,是杜绝自己起贪心。让自己睡得着觉,活得更久。”
没多久,去取证据的人员就回来了,蓝奕邦仔细瞧着递上来地单子,松了一口气,道:
“虽然你这样的处理有些欠妥,但你自己没有把这些钱据为己有,还是不错的……”
罗豫章也是如释重负,微微有些自嘲地笑道:
“四十多万,按照刑法来对照,不是无期起码也得十五年。我必须来向组织说清楚,长滩这几年发展进入快车道,开发区更是其中的龙头,我不愿意这些扯皮的事情扰乱长滩的发展,我是长滩人,我不能成为家乡老百姓唾弃的人……”
蓝奕邦没有全部相信罗豫章的话,这些钱时间跨度不短,而交钱的时间却是在码头扩建招标之后,估计是这次招投标之后风声不对,罗豫章肯定害怕了,这才下定决心……
不管怎么样,事情是这样一个结局,也让蓝奕邦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神情就如冰土被第一道太阳晒过一般,他递了一枝烟给罗豫章,道:
“罗主任,这事做得好,你如果真是受赌近五十万,你政治生命完了,人身自由也没有了,而对于长滩来说就是巨大的政治影响,隐形损失更是难以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