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一转身,便冷静下来,拍着额头道:
“不行不行,这事儿可是得等到晚上去。而且,明天我必须起个大早赶去公社,提前把这件事捅到上面去!”
“这个王八蛋王南舟,作为有妇之夫,却勾引我老汉的闺女,简直是禽兽不如!我必须把自己的冤屈述说出来,让周书记亲自为我做主!”
“算了,老汉我气得晚上如何能睡得着觉?干脆,连夜去公社告状得了!”
白侯平抚掌大笑,披上外套,亲自把他送出房门。望着这个老农略微佝偻的身影,又是感叹,又是自得。
最终摇头晃脑的念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王铁林躲在家里,一直捱到天擦黑才火急火燎的离开家门,冒着深秋的寒意,摸黑向窦家庄赶去。
山野间露水湿重,浸透了鞋袜,冰凉了裤腿,却始终熄灭不了他心中火一样的渴望。
一夜之间,他先是走十来里山路来到窦家庄,商讨了半夜,又折返回来,顶着苍蓝的夜空,行走在大山的阴影里,辗转去了公社。
临近天明的时候,这个将近六十岁的老人终于支撑不住,依着公社大门,滑落在冰凉的青石地面上,缓解一下筋骨上的疲惫。
可当脚步声响起,他又连忙爬起,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大清早。
经过这两日的波折,王承舟躺在床上,又一次听着栾红缨起床洗漱,开门关门。怔怔的出了会儿神,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痴汉,吓得他连忙爬起来,正正经经的练了一趟拳,好让自己重新阳光起来……
吃过早饭,依然陆陆续续的有村里人来售卖松脂和柏实,可毕竟没有前两天那般人声鼎沸了,一家人劳累之余,还能坐在一起说会儿话。
这几日闲暇,徐小芷似乎也没有那么忙碌了,半晌的时候就从豆腐坊回来了,路过大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瞅着,跟做贼似的,逗得李玉珠和王爱朵指着她大笑。
“闺女,想进来就进来呗,这跟自己家有什么两样,还要事先侦查一下敌情的吗?”
李玉珠站起身,宠溺的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随口数落着。
“哼哼,那可不。”
四丫撇着嘴,开始编排她了,“谁让昨儿个你宝贝儿子那么没羞没臊的夸人家,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才记起自己原来是个城里来的知青来着。”
“重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那架子不是自然就端起来了嘛。”
“人家一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玉足怎么能随随便便踏入咱这寻常百姓家呢?探头探脑是给某人暗示,让他去迎接呢。可惜,某人是个榆木疙瘩呢!”
洋腔怪调的样子,笑得李玉珠伸着巴掌就去打她。
徐小芷也少有的挑起眉眼,狠狠地给这个多嘴多舌的丫头记上一笔。不过,瞄了王承舟一眼,她还是乖巧的解释道:
“娘和大就跟我自己的爸妈一样,对我百般照顾,我咋会见外。”
“这不是昨天上午我正打算过来帮忙,没想到闹出那样的事情,吓得我连门都没敢进,一直躲在外面观察来着。”
“之后的事情……我没好意思跟去胡庄庙,不怎么了解。所以,害怕今天继续有人来闹事,就先瞅一眼嘛。”
“毕竟,我一个外地来的知青,村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太能说得上话的。可那又是王秀才的哥哥,也是你们的家人,如果我遇上了却只是发呆,又怕寒了你们的心,不得已,就先观察观察再进来啦。”
这个丫头,如此耿直的一番话却说得王红河和李玉珠眼眶都湿润起来,拉着她的小手,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而后又连忙安慰:
“小芷呀,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说到底,都是一场误会。昨天大家风风火火的赶到庙上,推开门却看到了小辣椒,就是王彩云!原来,是那丫头跟王铁林一家子闹了矛盾,孤零零的一个人搬去庙上住。幸好俺家南舟从窦家庄回来,半道儿遇上了她。”
“你可不知道,这俩人从小就是一对儿欢喜冤家。别看彩云那妮子从小欺负他,可南舟始终当她是个调皮的妹妹,对她疼爱着呢。”
“这不,俺家那傻小子见不得她挺着个大肚子,还要满心委屈的跑到庙上受苦,就偷偷送吃送穿,默默照顾着她。”
“老少爷们儿见到是他俩,还能说什么捉奸的混账话呀?没过晌午,就都回来了。只要那个黑了心的王铁林不继续想赖点子,这事儿,就算是结了。”
不过,说是这样说,李玉珠和王红河可知道这个长辈的秉性,心里仍旧有些忐忑。
哪知道,徐小芷却弯起眉眼一笑,挤了挤大眼睛道:
“娘,大,估计那王铁林暂时是出不了什么坏主意了。”
“刚才我从豆腐坊回来的时候,正好在村头碰到他。你们猜怎么着?”
“咱们村长大人不知道怎么了,疼得连道儿都不会走了,生生被人家两个大小伙子给架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