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反正今天白天也没什么事情要出去,便坐到了岳父的面前问道:“岳父,你有什么话要对小婿说吗?我虽然在朝中为官,但在您面前还是小辈,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柳进见他这么有礼,便大起了胆子,挥手叫几名仆人出去了之后,又过了半晌才道:“枫儿,老夫仗着与你有这层关系就叫你一声枫儿吧,我是有些话一直藏在心裏想与你说,可是却又一直不知怎么开口才好。既然你已经看出我有话说了,我就直说了吧。
“虽然枫儿你如今成了朝中的高官,可是老夫感觉着你却还不如当日在着歙县为县令的时候了。那时你意气风发,不惧那汪家有财有势也要与他们一斗。正是因为看中了你这一点,老夫才肯将慧儿嫁与你的,可不光是因为你这知县身份。”
“看不出来,我这老泰山还是个有骨气的人。”唐枫在心裏说道,面上却是一片肃穆:“岳丈你太过夸奖了,那时小婿只是一时的血气方刚,见不得人为非作歹。不过现在的我也是一样,不知岳丈何出刚才之言?”
“那就要问你了。”柳进此时索性也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现在你官是做大了,成了朝里的四品武官,可是这声名却很不好听,人人都知道你是靠着魏……魏公公的门路才能做到今天的位置的,虽然表面上没人说什么,可是暗地里可有的是百姓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的女婿是个趋炎附势之徒啊。”因为唐枫的关系,柳进并没有直呼魏忠贤的名字。
唐枫看了柳进好一会儿,心裏也有些佩服,别看自己的岳父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但是却依旧是有着一些当官的都没有的良心的。他思索了好一阵之后才说道:“岳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不过我可以拍着胸膛告诉你我之所以能成为这指挥佥事并不是因为那魏忠贤的提拔,而是我在边关立下了大功。
“这两年来我一直在辽东与金人作战,去年年末更是以两万人马挡住了金人的十多万大军,而且还重创了敌酋,所以朝廷才会破格将我提拔为四品武官的。我是怕二老担心,所以才没让慧儿将我在辽东的事情说出来,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又要去守边了。至于和魏忠贤的关系,现在整个朝廷都由魏党中人把持,我要在朝中立足就不得不与他们有所交集,所以才会以讹传讹地有人说我是魏忠贤的人。”唐枫说完,看向了柳进。
柳进见唐枫全无滞碍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自然相信了他的话,立刻道:“这倒是我错怪了你,想不到你是因为立下军功才有今日的成就的。老夫向你赔罪了。”说着他起身就要向唐枫拱手施礼,唐枫忙一把拦住了他:“只要岳丈明白我,我就足以心慰了。”
翁婿二人在没了这一层的隔阂,又已经将话说透了之后,感情倒是深了不少。唐枫趁机就向柳进建议能否搬去京城和自己二人一起住:“岳丈,我父母和叔父早亡,能够让我尽下人子之孝的只有您和岳母二人了,还请你能了了我的心愿。而且我不知什么时候又要去辽东或是其他地方,慧儿一人留在京里又过于孤单,我也放心不下,不若二老就将这裏的生意了结了,随我们一起回京城去吧?”
柳进也觉得唐枫的话有些道理,但是让他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所在又有些为难,在权衡了一下后才道:“我还没到不能做事的年纪,而且这柳家粮铺也开了数十年了,我不想将祖产丢下,就让慧儿她娘跟着你们回京去吧,这样也好照顾下你们。待到我真的做不动时,再去京城享女婿和女儿的清福也不迟。”
唐枫见岳父离不开此地,倒也不好过分强迫,便答应了下来。之后一整天里他便和吕岸一起四处走了下,重游了故地,果然让他发现那些百姓如柳进所说的一般,对自己虽然很是客气,但少了两年前的尊敬,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显然他们是将自己当成了阉党的人了。对此唐枫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想要除去魏忠贤等人就要有所牺牲,现在不过是被人误会罢了,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自己的。
待到酉时看着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唐枫才来到了县城南边的城门处,只见胡烈已经在那等候着自己了,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三匹马。他一见唐枫二人来了,便上前道:“大人,我们这就出城去吧,那里离着县城可有好几里的路呢。”
唐枫一笑道:“如今春光明媚最是适宜踏青出游,我们就当是夜游山水。走吧!”说着头前上马往城外而去,吕岸和胡烈二人忙也上马紧随其后,若不是天色已晚的话,看上去倒还真像是某个贵介公子带着从人出外踏青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