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了二堂,喝了一杯茶水压惊之后,众官员才将刚才的惊怕之感抛到了一边,然后继续对着唐枫吹捧,说他是山东的救星,大明朝稳定的基石,甚至有人将他和正德年间平定宁王叛乱,万世传诵的王阳明相提并论。虽然明知道这不过是这些因为得脱险境而有些忘形的官员们随口一说而已,但唐枫却还是连道不敢当,他心裏也明白以现在的这点成就怎么也无法和王阳明这样文武全才的人相提并论的。
正当这些人拿肉麻当有趣地吹捧着唐枫的时候,一个粗豪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虽然您这次平息了民众的怒火,但是却也代价不小啊,那些银子……”说话的正是张文聪。
见他这么说话,唐枫立刻截住了他的话头道:“张总兵,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那些银两明明就是民变时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从百姓家中盗出来的,现在本官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有什么好可惜的,此话今后切不可再提。现在能够使那些百姓重新安家乐业,使山东重获新生,这区区几十万两的银子还不是什么大事!”
唐枫的话说完,众官员又再次找到了可以大拍他马屁的机会,一时间说他高风亮节,两袖清风的话充斥了整个堂上。何必昌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还在观察着唐枫的表现,就他对大明现在的官员的认知,还真不信有哪个官员甘心将已经到手的几十万两的白银拿出来。“或许他只是为势所迫,为了自保不得不这样做。”何必昌以自己之心去度唐枫,然后真让他从中看出了一些事情,只见唐枫虽然面带笑容,看上去义正词严的,但是从他不经意间从眼中显露出来的懊恼之情,还是让何必昌有了一个判断。
在众人说了一段时间之后,唐枫才道:“各位大人的心思我可以理解,不过我济南城百废待兴,无论是你们各衙门还是本官都尚有不少的公务要处理,所以各位还是也先散了吧。”
见唐枫都下逐客令了,那些官员便很是识相地纷纷起身,朝着唐枫拱手之后,离开了巡抚衙门。不过这些人却并没有各自回衙门,而是满怀心事地凑到了一起:“看情况山东的乱局很快就能够定下来了,可我们还不知道会定什么罪呢。”
“是啊,原来还以为唐大人是需要我们这些人的帮助才能使百姓服帖的,所以对他也不是太过恭敬,可现在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他,只看今天他处理那些即将暴乱的百姓的方法就可以看出此人确是不凡。不知现在我们再这么上门巴结还有没有用?”
“我看是没什么用了,他唐枫的情况我们都是知道的,他才二十五岁的年纪就成了魏公公身边的红人,听说这次事成之后还会再升他的官,难道他会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吗?”
“现在朝中的那些大人们都是无利不起早之辈,我看他也不能免俗,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给他一些好处呢?反正之前我们就打定了主意出血来讨好他的。”
“你没见他今天一下就将到手的几十万两白银给拿了出来吗?他连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都可以随手拿出来,眉头都不皱一下,你以为他会稀罕我们的那点银子吗?到时候别弄巧成拙,不但得不了他的欢心,还让他抓住了把柄。”
“说的也是……”话说到这裏,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显然这个唐枫无论是能力还是品行都大大地超过了他们的预料之外。在相互看着没有一点头绪之后,众人便将眼睛落在了何必昌的身上,这些日子来他们已经习惯地以这个二品的高官为首了,有什么疑问都会向他请教。
何必昌之前一直都只是听着他们的话,却没有说什么,直到现在大家都看向了自己,才一笑,然后很笃定地道:“大家或许都想差了,这世上还没有不偷腥的猫呢,自然也不可能有不贪财的官,他唐枫既然能与朝中的那些大人一样得到魏公公的看重,你们说他有可能是清廉的吗?”
众人一想也对,要是在东林党人执政的时候,出现像唐枫这样的一个清廉之人还说得过去,但是现在是举朝皆贪,他唐枫又如何能够免俗呢?但是却还是有人大不解地道:“那既然他也是贪的,为何却要将几十万两到手的银子掏出来呢?”
“你们怎么就看不破呢?他唐枫如此做非不为也,实不能也。那些从四个富户家中搜出来的白银他可曾与我等提起过吗?没有!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他唐枫和手下的那些人想要私吞吗?只不过事情败露,他生怕那些百姓生事,而且一旦衙门受到冲击,那些银子也是保不住的,在无奈之下他才不得不这样做的。你们刚才只顾着拍他唐某人的马屁了,我却在旁看得清清楚楚,他眼中确是露出了非常懊恼的神色,一定是在可惜那些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