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见有几个人站在街道的一处,手里举着一块“外语系”的牌子,我那被太阳灼得视线模糊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李薇,我看到我们外语系的牌子了!我先去了,挂了!”
“外语系!艾叶你真是脑残啊!你一个学理科的、英语烂得一塌糊涂的人怎么好意思读外语系?”
手机里传来李薇无休止的骂声,我手指一抖,挂断了电话,脑袋一扬,眼泪又要下来了。阳光下,我明媚而又忧伤。
谁想填外语系啊?当初高考考砸了,爸爸妈妈又在闹离婚,家里天天闹腾不休,吵得我简直想一头从六楼栽下去,谁还有心思填志愿啊?那天去学校填志愿时,才到半路就有人嚷嚷着告诉我,说我妈在闹上弔。有时候我想,我妈也真够有魄力的,死这回事,我也就想想,她却果断地来真的了,一边往门框上挂绳子,一边衝着奔回去的我惨笑道:“都是你这个野种害的!”
我脑袋一片空白,瞪大眼看着准备把脖子往绳圈儿里套的女人。
一连几天被曾经最亲近的人叫“野种”,可到底是谁“野”了才会有我,他们自己不知道吗?为什么明明自己犯了错,却还要怪罪在我的身上?
李薇说“回炉重造”,有时候我真想回去,但不要再被造出来了。因为太作孽了!填志愿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地随便勾了几个,没想到我勾的第一专业就是那该死的“外语”。命运就是这么作弄人,我从出生的第一秒就是个笑话,一直活在玩弄与被玩弄中,上大学选专业这种被命运玩弄的事,实在是太轻微了。
李薇说的没错,我就是待哪儿都是一样混的人。外语系也罢,只要能躲开家里人,一个人生存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