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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祠堂乃一个三进五开间,大门绘有彩绘门神,其后左右建有两碑亭,立碑碣于其中。
再进是灵仪门,上悬陈氏祖辈提笔的匾额,穿过灵仪门即为宽大的天井,天井当中是甬道,两旁各有庑廊,两庑廊阶前临天井池处均有雕刻精美的石雕栏板。
甬道尽头为露台,登露台便进入第二进大厅,大厅名“善厅”,享堂悬有巨大匾额,此时厅门紧闭。
陈白起上露台,于门扉上敲了三下,低声贴于门缝间唤了一声“父亲”,却久久不得人应。
她透过细长窄隘的门隙,仿佛可见森厅内门窗紧闭不透一丝光线,却因寝殿供奉祖先神位的所在两盏树灯长明熠熠,是以可窥模出一道身影正跪于一蒲团之上。
陈白起信手一推,却发现并未从内反锁,是以很轻松地便推开了门,因着这极静的环境门旮一声‘吱呀’拖长,显得异常刺割耳膜,然厅中跪着的人却没有反应。
她掖着双手缄默地重新阖上门,轻步移至他身旁,恭敬地于香坛旁取香祭拜后,也撩袍与他一同跪下。
两人一同跪着,面朝着同一个方向,静默了一会儿,陈白起似难受地轻唤一声:“父亲。”
陈孛没有作声,寡容呆目像石塑一般,整个人仿佛没了声息。
陈白起眉目清润似那精雕细琢的玉佛,不悲不喜,却圆润自滑:“父亲,岁月荏苒,你说我们从都城丹阳到这平陵县已有多少时日了?”
她舌尖一溜,便起了一个不咸不淡的话题。
自然,陈孛依旧没有回声,不过陈白起似亦不需要他的回答,开始了自问自答。
“应当快四年了吧,阿姆逝世四年,又累过四年。娇娘尤记得在离开丹阳城的那日,天空正飘着雪,街巷都静无人烟,娇娘正捧着一个哑嬷嬷送的红鸡蛋,说是备不齐父亲在路上给粗心忘了给娇娘过生,嬷嬷便提前给娇娘过十岁生辰,她说一个红鸡蛋便代表这一岁红红火火地顺利滚了过去,无病无灾……”
陈白起述说的语气很轻、很柔,像是随着记忆而回到了那个童年蹉跎无知的时候:“我们走的时候,除了一驭夫,一牛车,便只剩我们父女与几箱物件,姨娘们跟姐姐都是不愿意离开地,便都拾叨好打发回娘家躲着不见人,其它人亦不愿意来送我们这一对落魄遭宗家趋撵的父女,想来那时年少不知孤独与白眼为何处,如今回想起来倒识懂个全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