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完,两人之间再次陷入尴尬沉默中。
陈白起简直想“揭竿而起”,她快受不了自己这种小白花的虚弱状态了,能不能让她穿件衣服坐起来好好谈话啊!
“焕仙,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姬韫忽然问道。
陈白起点头。
“你两次三番地救我,我一直认为你是有所图,毕竟你与我素未平生,甚至这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恩怨,可最后……你却连性命都一并陷些为我舍去,我着实想不出,有怎样的目的是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陈白起静静地听着他讲述自己的想法,她垂眸一笑,却又听到姬韫道:“后来我想,我是否只记住了你接近我另有目的,却不曾想过你对我这实打实的两次救命之恩,若说你真有什么其它的目的,我想凭这两次的相救之恩亦可相抵,不如你且说出来,你想我为你做什么,若我能做到必为你达成。”
陈白起慢慢地沉了神色,她风轻云淡道:“没有,我救你,没有什么其它目的,亦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姬韫看着她,没有说信也没说不信。
但陈白起知道,他不信。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以命相托,当然,若换了陈白起自己也一样不相信。
她深吸一口,然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道:“若你一定要认为我有目的,那你姑且认为我是想认你当哥哥吧,我想与你当亲人。”
姬韫很明显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他看着她怔神了很久。
“当……亲人?”
陈白起认真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好像会发光一样:“嗯,当亲人,我对你总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我觉得这或许是上天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少年一开始略显郁闷的表情,却是一刻间有着一股温和的味道散发出来。
姬韫看着他,心中对她的那句“很亲切”也深有感触。
他每次看着她,无论是她的表情、她说话的样子、她看着他的眼神……他总觉得很熟悉,也很亲近。
之前,他十分抗拒这种感觉,对于一个陌生人产生这种想接近的想法是十分危险的,可现在……兜兜转转,他们如今的关系却是怎么扯也都扯不清了,他唯有尝试着去解开、或者探索其中的缘由。
“焕仙,先躺好。”姬韫按着她的肩,抚她躺下。
触手之处冰凉而柔软,姬韫的手心却因室内的温度而发烫,这一碰令他手指僵了僵,然后收回手,慢慢地蜷缩起来。
陈白起看着他,却看不太出他如今是怎样一种情绪,于是她又躺了下去。
“姬大哥……你怎么想的?”她也不含糊,直接问出。
姬韫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道:“现在我与我各分阵营,还是等钜子令一事尘埃落定之后,方再说此事。”
陈白起想了想,道:“姬大哥,你是否对钜子令势在必得?”
姬韫没答。
可陈白起却从他的神色中看出答案来了。
他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他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放弃得到“钜子令”。
他给她腹部的伤上好药包扎好后,陈白起便赶紧穿上衣服,姬韫见她这样迫不及待的模样,寡漠淡然的眸泛起了几分笑意。
他牵起她的两双手,开始拆纱布,陈白起坐着,她偏头问他:“姬大哥,你的伤上药没有?”
姬韫头亦不抬地道:“嗯。”
“你骗人的吧。”陈白起也是一眼便看穿了他。
姬韫这才笑了一下:“不要紧。”
“我这边有擦涂的伤药,效果可能没有狐飞统领的药效好,可无色无味,方便擦涂。”陈白起从石床旁边摆放着她的一堆旧衣中假意摸出了一瓶“青丹露”,然后送到他面前。
姬韫看到她奉上的药,张了张嘴:“不……”
“不用客气。”她抢先道。
见姬韫看着她,陈白起便使出她惯于迷惑人的无所不利的温暖笑容。
姬韫看着她的笑,的确硬不下心来,他叹了一口气。
“谢谢。”他伸手接了过来。
“那要不要一会儿我也帮你上药?”陈白起像一个刚上任的国民好弟弟一样殷勤地问道。
姬韫沉默了一下,手上发痒,忍了忍,还是伸手拍了拍她头上的呆毛,墨眸如暖玉一般,柔声道:“不必。”
陈白起很喜欢眼前的姬韫,他好像回到了以前的他一样,不再被一层冰冷的硬壳包裹住,而是朝她稍微露出一点柔软的内里。
她笑得眉眼弯弯:“姬大哥,既然飞狐统领不允许其它人来探望,你怎么进来的?”
“我自有办法,只是终究不好久留,等替你换好了药,你便好生在此处养伤。”姬韫道。
换好了药,姬韫果然不再留下,他起身要走,陈白起便道:“那姬大哥明天还来吗?”
姬韫看她一双像小鹿般的眸子期待地盯着他,他最终颔首:“嗯。”
陈白起视线又在那一碟糕点上转了一圈,没有问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只问:“还有糕点吗?”
完全一个嘴谗的吃货模样,虽然面上倒是端得挺正经的。
他失笑,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地点了点头。
“这枣泥糕你用些,能够补血气,这一瓶是我配制的清心丹,可助益伤口愈合,尤其的火伤,你且记得每日服一颗。”
系统:姬韫对你的好感度+20。
陈白起听到系统提示,查看姬韫现在对她的好感度一下涨到了50。
第一次救他时,他给一下暴涨了40点,但很快又跌到了20,后来一路相处涨了5点,再后来通过第一道试题时,涨了5点,到方才一下给她涨了20点,便是50点。
好感度到50相当于比较亲近的友人状态了。
“姬大哥,我会记得的,你出去后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事?”
“我暂时还不能出去,你能帮我跟南月与成大哥说一声,就说我没有什么事情,让他们不用太担心我。”
“好。”
——
这头姬韫刚离开,不一会儿飞狐统领便进来了。
他看到陈白起重新换上了干净的伤药与纱布后,便默默地收拾好被换下来的一堆脏布,还有端起那些用完摆在一旁的脏碗,他余光看到了那一碟不该存在的枣泥糕与绿瓷瓶,却并没有说什么。
“谢谢。”
飞狐统领抬头,静静地看着说话的陈白起。
心中却为她前后忽然转变的态度而感到有些疑惑。
“谢谢你救了我,还有替我冶伤,先前……我还不曾好好地当面向飞狐统领道过谢,着实失礼。”陈白起坐在石床边,眉眼温和,言辞诚恳。
“救你是因为你乃此次参赛的弟子。”飞狐统领黑直的双瞳一眨不眨,很耿直地回道。
陈白起却道:“话不能这样讲,任何救人者都有施救的理由,可这并不表示有理由便可以觉得被救是理所当然。”
飞狐统领一时并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对陈白起说些什么,他平时很少与人聊天。
“飞狐统领,先前是我误会了,你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好人。”陈白起朝他笑得一派天真无邪。
飞狐统领却一愣,他完全不知道陈白起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讲这番话,只是紧接着,他那木讷而沉静的表情却一阵扭曲,像平静的水镜忽然被吹皱变形,转换不过顷刻之间,眨眼间他周身气质迥然大变,他前仰后合地大笑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飞狐统领,陈白起并没有讶异,她一手撑床,墨发铺泄于背,表情亦随之变得不可捉摸。
哦,将人钩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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