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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魂体已经修复好的陈白起低眸淡笑了一下,“白马子芮”是她的一魄一魂,她魂体不稳时,身体便自动归纳残缺部分修补,暂由她的一魄一魂来驱动躯体运行。
而这一魄为爱,一魂为善,恰巧是她身上最纯粹的真善美。
她看着另一个“自己”,感知到她此刻身上挥之不去的灰暗阴翳的悲伤情绪,了解的事情的前后起因,各中复杂牵扯狗血,陈白起已经知道“白马子芮”为何会变成这样。
因失去了“善魂”与“爱魄”,此刻的陈白起根本无法与人产生同情,哪怕是另一个自己。
她看着另一个自己,知道她正挣扎在深渊沼泽、痛苦泥潭,仍无法用浅薄空洞的言辞去安慰她,她用一双阅尽人世,看透了一切的目光注视着她,那里面是千丘万壑,引人入胜的广垠天地。
陈白起只能真实又坦诚地告诉她。
“你的出生源于我,又脱离于我,你的所有痛苦与挣扎皆因思想与魂体的不完整,你该回归于我了,这样你才能够获得解脱。”
的确,与眼前这个几乎完整的“她”相比,“白马子芮”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少而无能,她渴望强大、也渴望摆脱心底的自卑怯懦。
“我……我会消失吗?”她低下头,纤白手指纠结地掐着衣角。
“你便是我,你回归于我,不过是回归于家罢了。”陈白起道。
“白马子芮”抬起头来看着她,桃花眸沁着水光,朦胧幽弱,对她而言,从黑暗之中苏醒的陈白起就像一道光,像一个安稳的港湾,吸引着孤魂独魄的她不断地想要靠近,这是一种不可抗拒的本能。
她扯开嘴角,终于笑了一下,弱弱地,像蜉蝣之光,想向光源爬进。
但被困在黑色的薄膜当中,她支楞着双臂,捶打撕撞,却始终踏不出那一步。
陈白起瞥了一眼那困住她一魂一魄的“障碍”,眸光粹了层冰,她走上前,将掌手贴在那透灰黑色的膜上……
哐咣……
像是玻璃被砸碎的清脆声音,那不属于陈白起精神世界的隔膜一切支离粉碎了。
“白马子芮“深吸一口气,感觉一直缠绕在她身上的暗黑悲观情绪一扫而空,她面上扬起一抹苍白却惊喜的稚蕊笑容,像雪花一样干净纯净。
“我、我好像不痛了……“
头不痛、心不痛、身体也不痛了,她好久好久都没有感觉自己这样轻松过了。
听到她这句近乎哽咽的嗌语,陈白起怔了一下,柔下声音:“让你独自撑这么久,辛苦你了。接下来,一切都交还给我吧。”
陈白起张开双臂,无边的风吹动她水韵扬动的衣袍飞起,“白马子芮”含着笑,颔首一下,然后身体像一缕无重量的轻烟一般,扑入了她的怀中,两人融合为一。
——
另一头,在长生顶上所有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的巫族人看来,本来瞄着要追杀白马子啻、狂暴嗜杀的“白马子芮“的动作嘎然而止,而那原本激怒如蜂巢般出动的巫蝶也扇动着幽暗的翅膀,像鳞片一样一片片地依覆在了她的身上,久久没了动静。
她突然就像一个没有了轴线的傀儡,完全没有动弹。
四周顿时一片陷入一片惴惴不安的寂静。
受伤不轻、甚至可以讲是死里逃生一次的巫族都傻眼怔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他们脸上仍旧有着褪不去的惶恐,还有懵然惊疑。
他们搞不懂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前一刻还是雷霆风火,下一秒却又鸣金收鼓,简直就像犯病了一样不可理喻!
而这时,一身染血凄惨的般若弥生突然感应到联接“白马子芮”身上的梦蛊咒好像有变化,她眼眶绷紧,眼珠混乱移动,她学艺不精,梦蛊咒也是第一次碰了运气施展成功,所以她不太清楚梦蛊咒到底是种什么情况。
而如今“白马子芮”的不对劲,她也不知道是因为梦蛊咒的缘故还是其它原因导致了“白马子芮“忽然停滞不动。
……还是说,她已经彻底痴傻了?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但她想……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般若弥生也是一个狠人,她不顾此刻身上的伤势,撑着流血的手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其它人还在猜疑其间,她忍着浑身撕裂的痛意,一个闪刺,掩着一柄三尖棱便打算狠插进陈白起的背部。
“弥生!”
乾族老他们惊觉般若弥生的刺杀行动时已经为时已晚,那一柄三尖刃已抵近了“白马子芮”的背脊。
白马子啻也看到了般若弥生的刺杀画面,他心底杀意沸腾,脸上瞬间凝结成冰,他手腕摆动,手中的丝线便极速缠成一个漩涡的圈,有“白马子芮“在前挡着,他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击杀了般若弥生,他唯有迂回地先将“白马子芮“给拉扯开来,躲过这一杀机。
但谁也没预料到的是般若弥生的速度要比所有人反应得快,因为她是第一时间察觉到“白马子芮“身上的异样的,而她的杀意更是像无洞不入的潮水,眨眼涌至。
“子芮!“
白马子啻瞳仁一窒,已察觉到可能来不及了,但他没有放弃,他想着至少在般若弥生完全刺入之前可以将人拽扯回来。
砰砰……
众人的人这一刻都提了起来,心跳快得不可思议。
这里面有激动的、兴奋的,也有纠结、复杂与担忧、急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