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嘴角一抽,不敢与他对视:“不,你现在很想杀人。”
相伯荀惑耷眼一垂,恰到好处掩下眸中倏地笼上层嗜血的寒意,意态怠懒,神色忧伤,如娇花不堪受凌虐,凄凉拖长调道:“可是红事变白事,她会难受的,她一难受,我便……”
南烛迟疑地接口:“那你便算了?”
“算了?”他咀嚼着这两个字,阴阳怪气,然后抬眼,一脸“你在无理取闹”地嗔怪睨他,慢条斯理道:“她难受,我便舍了自己来好好安慰她,左右不过一个不重要的人,时间长了她有新人相陪,便也就将那无关人等忘了。”
南烛:“……”
先生你可知道你现在很不对劲吗?
他怕先生当真一时冲动去将谢郢衣给暗杀了,要知道那陈芮可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若事情败露两方不仅结不成亲反倒生怨,而依先生这敏感脆弱的性子,只怕最后不是将别人折磨疯便是将自己逼疯,总归是个死局。
便大起胆子好生劝着:“也许是假的呢,你也知道近段时日关于陈太傅的谣言太多了,关于什么都有——”
他本是一番好意好解,但对方完全不领受那就是一场独角戏了,他的声音在相伯先生寂静幽深的眼神中消失了。
“南烛,是真是假我自会分辨。”
他此时心肝直颤,忙应声道:“先、先生,我不说了。”
相伯荀惑转开眼,风下的碎风拂过他光洁白皙的额头:“为何我常常会做一个梦……”
南烛一懵,下意识问道:“什么梦?”
什么梦?
他没有回答,而是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一个自“陈芮”出现便不再困扰、但近日好似又“旧疾复发”的噩梦。
梦中场景,是让人不安又烦燥的白与红的色调,在一片苍茫而冰冷的世界,周围环境都是扭曲而单调的线条,眼前一直重复着一幕幕令人看不懂的悲伤。
一个他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子站在雪中,她张着嘴,好似在与他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他什么都听不见,整个人似被困在那冰冷无望且的世界,光是看着她,都有一种悲痛欲绝的情绪萦绕心中。
他过往忘掉的究竟是什么?
失去的又是关于谁的记忆?
——
陈白起本人还没有意识到她无形之中为谢郢衣招来了多少不怀好意,但是在婚礼未举办之间,她想过为避免多生事端,新郎本人的信息是暂时保密。
她由于情况特殊,不存在男女各自准备婚嫁事宜,她干脆男女一块儿办起走,反正他的家产与娘家人也都是她的,是以他出不出面问题都不大。
主要还是三个月时间好像也挺赶的,她没有太多时间准备,该布置安排事宜交给了男方天命族跟她的亲信巫长庭他们,这事没有牵扯进秦国之方,主要是她另有成算,她欲借此机会,向世人一步一步铺垫出她的身世与来历,让巫族能够明正言顺加入这一场天下大局。
她需要巫族的帮助,他们也将会是她往后的强力后盾。
而关于巫长庭跟姒姜两人闹出来的麻烦后续,她也没有费心另行处理,反正结果都出来了,她只是懒得应付上门包打听的众人,于是直接在门口帖了一张亲笔告示。
内容便是向外澄清——不造谣,不传谣,所谓陈太傅三月后成亲的谣言,是真的。
这下实锤了。
若说之前的风言风语还可以说是谣言,但这都公示贴门上了,这完全是走明路向广众宣示。
得知这一确切消息的人民群众简直沸腾了。
短短一日半的时间,满大街都在讨论着陈太傅成亲一事。
左丞相府
稽婴突发兴致冒昧上门拜访,正与百里沛南在雅居室内煎茶品茗,他们各坐一端姿态闲雅大方,只是流淌在两人间的气氛不太美好。(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