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驿馆。西梁国丞相解衣准备入眠,小厮跪在一旁,端着金色的盆子,白色的毛巾浸湿在其中。一旁的丫鬟熟练的拧干,微微弯腰向前,婉转的声音脱口而出:“丞相……”身着里衣的丞相和蔼的笑了笑,接过手帕。如往常一样随意的擦拭着脸颊,双手。西梁丞相浓密的眉毛稍稍上扬,蓦地他耳根一动,心里也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好了,下去吧,不用守夜了,都早点睡吧!”丫鬟和小厮施施然福了福身,吹灭了灯盏后,一个接一个去到了隔壁的厢房歇息。冬日的夜晚总是容易入睡,不过片刻,驿馆内便变得静悄悄的,除了乌漆麻黑,再也不能寻觅到其他的分毫。一阵紧凑的脚步声响起,仅仅是凭借这乱而有序的声音就知道来者必定多年习武。黑衣人趁着夜色悄悄地潜入,在窗纸上啜了几个洞,徐徐的迷烟吹入西梁丞相的房间和隔壁的厢房内。贴过耳朵,黑衣蒙面人认真的听着屋内的动静,再三确信,丫鬟、小厮华丽丽的被迷晕,房间内渐渐没了动静。黑衣人蒙着面,冷峻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杀意,他们对视着点了点头,蓦地打算推门闯入。然,这驿馆内又怎么会防守的如此松散呢?未等他们照计划潜入,便有另一群人组织了他们的步伐。英挺的剑眉一拧,为首的黑衣人心跳开始打起鼓来,宛如黑夜中的鹰,充满了机敏。“什么人?”这时,另一波黑衣人面色冷冽,从天而降,显然要阻止他们的动作。几十双眼睛闪闪有神,对于这帮闯入者显然是十分的不屑,像是看待蝼蚁一般,眸子里充满了讥讽。闯入者见状心下十分的不服,一股战意从他的目光中迸发出来,像是熊熊的火焰在燃烧。月色澄明入水,双方陷入僵持,蓦地,这一帮突然出现的黑衣人速度,如闪电一般,眨眼间就来到了这群闯入者的面前。为首的黑衣人显然没想到还有另一波人,看这速度,显然实力不俗。稍加思虑,闯入者便得出结论,恋战,只会对他们不利,因为对方显然是一个个的武功高手。为首的黑衣闯入者眼眶一紧,顿感慌乱,思绪飞过,忙道:“撤!”然,这帮黑衣人怎么会放过黑衣闯入者,齐齐抽出锋利的剑,步步紧逼。银色的光芒与月光相互映衬,似乎不是什么杀意已决的战斗,而是绝美的血之舞。一道道银光闪烁,滴滴的血液飞溅,却没人为这只舞开心喝彩。果然印证了为首黑衣闯入者的想法,对方显然功夫不俗,任他们反抗,仍然触及不到任一片衣袂。仅仅是一盏茶的功夫,鲜红的血液印透了他们的黑衫,胸口、手臂处全是剑伤,而对方的蒙面,他们都没有触碰到。再回头,为首的黑衣人惶恐的发现他们的人,已然全数倒地,而自己却是受伤最为轻的。半撑在地面上,他们已经毫无反击之力,只得强行拖着身子,只能用空架子用力的瞪着对方。原本应该被他们迷晕的西梁国丞相,阔步缓缓走出来,脸上似乎还有这淡淡的挑衅色彩。“怎么?见到我是不是很奇怪,原本应该被迷晕却好生生的站在这里?”棕色的毛质披风,人到中年,丞相却无半点萎靡之色,精神矍铄,风度翩翩。饶是黑衣人已然纷纷倒地,还是不由得闭了闭眼,一阵恼怒从眼眸中划过。他们应该想到的,这偌大的驿馆,若非丞相有什么依托,怎敢如此大方的入睡。胸口上的血迹斑斑,更令闯入者羞愤的却是,即使是被伤成这样,他们却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丞相眯了眯眼,薄唇微启,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之气,向着倒地的黑衣人扑面而来。“滚回去告诉八王爷,本相不会这么轻易死的!”说完,西梁丞相微微转身,轻叹了几口气。在这样美好的夜晚,饶是见多了世面的他也忍不住蹙起眉头。各国的天啊,马上就要变了,真不知道自己在这乱世还能存活多久。为首的黑衣人神色一凛,周遭充满了说不出的危机感,没想到这老鬼这么警戒。血还在汩汩的流淌,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冷笑。反正这样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不如把这丞相直接杀死。然,一众黑衣人早就察觉他贼心不死,一番刀剑抵在他的胸前,但丞相微微挥了挥手。“无碍。”“带着你的人滚回去,别脏了这院子!”偷袭不成,黑衣人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眼底闪过浓浓的不甘心。身后兄弟们均已负伤,没有什么体力再为之一斗。只能先行回去,再做商议,一番窸窸窣窣,黑衣人互相搀扶着离开驿站。西梁丞相忍不住蹙眉感叹,这大齐的天看来马上就要变了。看来八王爷调教出来了一帮忠心之人。只是。这心错交了,有贼心之人啊。玄色衣襟的孟大人姗姗来迟,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充满了担忧。“丞相,可有大碍,属下来迟了……”“本相没事,只是……”西梁丞相反手昂头,眼眸中充满了无奈。眼下再想轻易的去拜访顾浅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另一方的人如果知晓了顾浅的身份,恐怕很快就陷入到危险之中了。孟大人深深蹙起眉头,走到西梁国丞相身旁,背过手去,一同仰望着月色,身形有一种说不出的单薄。“只是?”驿馆的打斗没有再引来任何人,血迹也很快被处理干净,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这场战斗搅乱了西梁丞相的心。看来。那边的人坐不住了,不知道自己还能护顾浅多久啊。唉……“八王爷等不及了,接下来的危险越来越多我们得加快动作了。”西梁国丞相甩了甩衣袖,眼底一片落寞。孟大人若有所思,跟着顺从的点了点头,只希望丞相能够先一步。罢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只有乱世中西梁才能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