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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向前,路上的行人渐渐的少了些,卖东西的摊位一时间也空了,只在路边的墙脚下能见到稀稀拉拉的帐篷和流民居住。
严云芝的步伐飞快,尝试用少量行人的掩护,迅速地去到对面的路口,但道路前头,有人撞了上来。
这是一名衣衫破旧的绿林人,看起来孔武有力,迎面上来后,却是双手一张,便要将她抱住。严云芝猛地一脚蹬上对方脚背,手臂一砸、一带,将这男子打在地上,也在此时,侧面亦有人扑过来了,那人手掌抓上来,严云芝也顺势伸手过去,抓住了对方两根手指,擒拿手顺势托人手腕。
她的步伐流畅,此时倒退而行,一只手既然抓住了对方的手指,便等同抓住要害。对方仗着自己力量较大,另一只手抓过来想要脱困,双方一前一后,走了几步,严云芝手中连续折动,听得这汉子痛呼一声,手臂咔嚓一下脱了臼,脸上便是黄豆大的汗珠涌出。。。严云芝放开对方,转身便走。
她虽然习练剑法多年,对自身要求也算严格,但毕竟是一方枭雄的女儿,除了杀死两名女真士兵的那次,生死之间有了实战上的大突破,其它时候终究还是处于相对安全的位置里。倒是这次离开时宝丰的聚贤居后,心性上正合了谭公剑的义烈孤绝之气,此时以巧妙手法应敌,委实称得上干净利落,已然涨了不少的武艺。
只是点到即止地伤了这两人后,前方的道路,也走不过去了。
另外的几道身影已经气喘吁吁地从那边奔跑过来,而在后方,先前的追踪者此时也陆陆续续地聚集过来。
手臂脱臼的那人面色凶狠地还想过来,严云芝的目光也已经冷了下去,手中双剑一展,其中一剑刺向对方面门,将人逼了回去。她朝着街道一侧的院墙缓缓后退。
“姑娘,别再跑啦。”这些追踪者中为首的一人高声喝道,“这是我铁拳查九的地盘,跑不掉的。”
“谁过来,谁先死。”严云芝的话语冰冷。
原本路上不多的行人此时正在跑开,这边围过来的共有十人,为首那“铁拳”开口喝道:“姑娘,是‘平等王’要抓你回去,跑不掉的,何必如此。你看,我们得了命令,不拿武器,不愿伤你性命,可你双拳难敌四手,能顽抗到什么时候,我们待会抓你,若是用上绳子、渔网,将你捆了,你一个姑娘家的也要丢脸,反正跑不掉,何苦闹到那一步呢。”
这人身形高大,虽然看着衣衫破旧,只是个小团体的领头人,但口中话语有理有据,极有说服力。只是他话音才落下,严云芝右手短剑仍旧向前,左手却是一翻,将剑锋抵住了自己的喉咙,口中喝道:“让开!”
她这番动作令得众人为之一愣,也在下一刻,少女陡然转身就要跑向后方的围墙,却是要趁着这一瞬间翻墙突围。
她转过身,却见后方围墙上也有三道身影,正拿了一张渔网想要扔下来。对方见严云芝以剑抵喉,微微愣了愣,严云芝也愣了愣,便在此时,一根木棒旋转着呼啸而来,它掠过严云芝的头顶,直接投入那张渔网,只听“啊呀”“噗通”几声,墙上三道身影被那渔网倒卷而回,俱都落入后方的院子里。
街道上严云芝、查九等人扭头看去,只见一名少年的身影已经朝这里走了过来。
“一群贱狗以多欺少,实在令人看不过去,要打架的话,加我一个吧。”
这少年身形挺拔,于阳光之中径直走来,这边的人迎了上去:“‘平等王’地字号办事,无干人等报上名来。”
“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父亲啊。”
那光尘之中,其中一人冲了过去,少年顺手一挥,那人便犹如矮了一截般陡然变作了滚地葫芦,这委实已经是身手和力量上的碾压,严云芝看见那铁拳查九右手一振,一只带着铁手套的拳头显现出来,他低声一喝,内劲鼓荡,身形低伏,随后猛地冲了上去,“啊——”的一拳轰出,犹如雷霆炸开。
作为江宁城中一个小势力的头领,本身不可能毫无艺业。严云芝年纪和积累还不够,但也能够从这一拳的内劲鼓荡与巨大冲势中看出对方拳劲的凶猛,这铁拳查九比那少年看着要高出近一个头,此时全力一拳直砸走来的少年面门,理论上来说,这一拳是要躲开的。
然而随后响起的,是铁拳击上血肉之躯的沉闷响声,这少年单手伸出,就在自己的面前,直接接住了对方全力冲来的一拳。他的衣衫鼓荡,绷紧的衣袖上却已经隐隐能够看到里头鼓胀的手臂轮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铁拳查九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一步在前、一步在后,尽全力的想要往前推,但下一刻,他的步伐在地上滑动起来,这英武少年单手抓着他的拳头,脚下步伐迈出,推得他一个成年人寸寸后退。
“‘铁拳’查九,十多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
少年举步往前,口中说话,那查九的脚下寸寸后移,在泥土的地上划出痕迹,他终于想要撤拳后退的那一刻,少年一只手抓住他的拳锋,另一手朝着他的手腕抓了上来。
“我今天,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了。”
“啊啊啊啊啊啊……”
秋日的光影里,这身形高大的查九被对方抓住了手臂,缓缓前压,他的口中惨叫着,手臂一折,双膝朝着地面嘭地跪了下去,少年将他整个人按向地面。
这是严云芝第一次见到如此天生神力的人。
简直比那可恶的龙傲天都要更加厉害了几分。
其余的人犹豫片刻,呐喊着挥动武器,朝那边冲锋过去。接下来,便是一场一面倒的街头打斗。
街上激起扬尘。
在那少年一拳一个,以无比刚猛的力量将众人殴打在地的时候,严云芝看见另一名身形颀长、样貌俊秀的年轻人向她这边温和地走了过来。
“修习谭公剑,可见家学渊源。”对方微笑着开了口,“不知姑娘姓甚名谁,为何会被这些恶徒所欺啊?”
即便在乱世之中,也是有好人的。
严云芝的心情,陡然间,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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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端。
宁忌在那家报社所在的街头已经随意地看了几眼。
这并非砸什么武馆的场子,也不是愣头青地就要挑战天下第一高手。有心算无心地突袭一家报社,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即便这报社由“转轮王”许昭南罩着,也是一样。
因此他倒也没有等待太久,便从侧面的墙外翻了进去。
院子的侧后方物品杂乱,放着一些破旧的坛坛罐罐,也有腌菜发出的臭味。很是正常的地方。宁忌朝着前方的楼房摸过去,到得近处,才忽然感受到一丝违和,楼上和前方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他微微蹙了蹙眉。但看着这木楼简单的构架,脚下已经三下五除二的蹬了上去,刷刷几下到了二楼后方的窗户边。
房间里的人发出奇怪的骂声,听起来似乎受了伤,宁忌贴在窗户上听了片刻,木楼中的一些人脚步不太对劲,浓烈的油墨味中,似乎还隐约透出了一点血腥气。
怎么回事?有人印报纸的时候砸到自己头了?
他推开窗户朝里头偷偷看了一眼,只见这窗户内的房间里几张桌椅摆放杂乱,一些纸张被打翻在地,地上有点点血迹,是打斗的痕迹。
咦?这些污人清白的酸秀才良心发现,搞内讧了?搞得这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