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2 / 2)

朱砂曲 鹦鹉晒月 5447 字 2022-12-13

徐君恩见他脸色不对,眼睛微红,吓的不敢再揣测、也不再听他吼叫,直接走人,有些事,超出了他该看的范围他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曲云飞气的一把扯下床幔,顿时头混脑涨的更加难受。

徐君恩果断的选择不理他,他现在明显一副悔不当初、暗自恼怒的样,看来他也没自己表现的那么不在乎,哎。

徐君恩从曲院出来后,徘徊在祖殿之外,见冬月出来,急忙拦住她:“冬月姑娘,太后她……”

“奴婢见过王爷。”小冬月摇摇头:“奴婢没见着太后,听姐姐们说,太后好似在生气。”

“劳烦姑娘帮我传个话,就说静安王求见。”

一刻钟后,徐君恩出现在祖殿之上。

朱砂喝着茶,不见先前的怒火但语气呛人:“如果是为某人求情,本宫劝王爷不用白费心机,他可好的很,用的着怎么操心。”

徐君恩见状缓缓一笑:“太后所言极是,咬了主人的狗再好也是咬了,主人想烹了吃肉也是对狗的抬举。”

朱砂闻言心里的怒火将了一半:“行了,别以为羞辱他两句,他今天说过的话我就能一笔勾销。”他的话是往她死穴上踩。既然他不想求和,她也无所谓。

徐君恩恭敬的施礼,想让她消消气:“太后仁德,想必太督大人现在一定正后悔刚才的举动,太后何必再当回事趁了他的意,太后,今日天气微凉,不知微臣可有荣幸陪太后四处走走。”

朱砂不想动,想到曲云飞拿徐君恩说事她就有气:“不用了,本宫累了。”

徐君恩状似惊讶的看看天:“太后,现在才辰时,午膳还未烧柴怎么会累,若非太后不给微臣这份荣幸?”

朱砂见徐君恩难得坚持什么,想了想道:“等我一下。”

徐君恩恭敬的拱手:“微臣遵旨。”他悄然松口气,看着春江扶她下去,缓缓的移开目光不敢追逐她的影像,他最近听说太后不打算回朝,如果她不回去,说不定这是他最后几次陪她,他了解曲云飞,曲云飞不会留她一个人在此。

现在距离班师回朝的日子越来越近,侍卫宫女已经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出发,皇陵诵经昨天已经结束,最快明天启程回宫,徐君恩不想就这么放弃。

朱砂出来的时候,发现除徐君恩之外多了三个人。

徐君恩无言的苦笑:“恭迎夫人。”看来跟他有一样想法的还有皇上。

夏之紫回头一身儒士装扮英姿飒爽,笑容别致可心,雍贵之余又有几分少年英气:“参见母后。”

“臣等参见太后。”

朱砂挥手让他们起来,突然觉的这三个孩子站在一起,比之已过而立之年的曲云飞和更老的徐君恩要耀眼的多,哎,想当初他们也如这三个孩子一样,处在人生最无畏的年代,骄傲又肆意的挥霍自己的学识。

可惜,再怎么努力也终不是孩子了,找不回那个年纪为所欲为的勇气,开始贪恋安定和相守的忠诚,待到过些年,再用孩子用孙儿消磨他们所剩不多的年华。

夏之紫见母后精神不好,上前扶她:“母后,儿臣带您去看上次卖扇面的地方如何?别看他家摊位小,做的扇面让儿臣也目不暇接呢。”

朱砂见他笑的开心,脸上多了抹慈爱:“难得皇儿有心。”年幼真好,轻易就能攻破她的心房。

曲典墨、徐天放跟在最后。就像太后出宫一定会有曲云飞、徐君恩一样,皇上有事一定会带曲典墨和徐天放。

可惜今日徐天放自始至终不敢抬头,太后不看他,他更不敢放肆;曲典墨有心事,走在了最后,失了往日的精明。这两人注定在今日的‘劝回’上起不到丝毫作用。

徐君恩跟在朱砂左侧,默契的不打扰皇上偶然的撒娇。

“娘,你不跟儿臣回去,儿臣多无聊。”

“行了,你唠叨一路了,母后只是想清净两天给你父皇烧烧纸,这你也计较。”

父皇?夏之紫突然打起精神:“娘,你刚才去见曲太督了?”说着状似不经意的摆弄着手里的叶子,似乎并不在意太后的回答。

徐君恩神色不动,他相信皇上问的是国事。

朱砂如常,即便险些跟儿子摊牌,她也无惧:“不过是些小事,这些天他不参政,本宫总要问问。”

夏之紫松开气,伸手摘下路边的一朵草花送母亲手里:“是儿臣太冲动,不该发落曲太督,太督是母亲的近臣,自然对错都有母亲决断,是儿臣鲁莽。”

朱砂拿在手里把玩:“都是臣子,没什么应不应该的。回宫的事准备好了吗?”朱砂转开话题,不想谈曲云飞。

五个人各自走着,除了偶然和母亲谈话的夏之紫,周围的人都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因为不到交易的闹时,除了主干道上繁华一些,其它店面都在做迎客打扫的准备,街上的小摊位更是寥寥无几。

夏之紫失望的四处看看:“还没来,娘,不如我把他们带回家里专为娘设计羽扇?”

朱砂笑他卖乖:“就你事多。”突然想到曲云飞今天的话,又没了逛街的兴致。

徐君恩见状率先道:“夫人,难得出来走走,前面不远有座神庙,求签很灵验,不如夫人去凑份香油钱?”

朱砂敬鬼神但谈不上信,签文嚼字甚少接触,说到底还是对鬼神之说有几分排斥,与信不信无关,只是不喜有人把人生或真或假的让别人窥探。

夏之紫、徐天放、曲典墨根本不信,处在能拿捏别人生死的高位,听信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夏之紫从小就被朱砂灌输了不尽信的思想,何况他本是神授的君权,也没见神给过他什么神机,反而都是自己苦苦学来才有了今天,早已麻木:“娘,觉的如何?”

徐君恩是来哄朱砂的,多了几个拖油瓶他一句话也说不上,见他们还有脸问,顿时提了几分音量:“解解闷也好,不如几位少爷去求一份?”

朱砂开口:“走走也好,闲着也是闲着,难得紫儿有时间多接触接触民生,要知道自行一里胜过你伏案急书三尺奏折。”

夏之紫笑容可心的撒娇:“娘教训的事。”

曲典墨、徐天放一本正经的拱手,用早朝回复皇上问话的语气恭敬的道:“夫人所言极是。”

朱砂忍不住叹气,这哪是玩乐,后面这两位比臣子都臣子,这事也值得一本正经的应和。

庙宇并不远,中等规模,香火鼎盛,来来往往的妇人和儒士很多:“咦?看来是很灵验?”

徐君恩急忙符合:“是,不如让几位少爷求几只签让夫人开开眼?”

夏之紫瞬间瞪过去,凭什么他去;“徐老爷去求一支如何?”

朱砂见信徒众人也多有几份玩心,看眼徐君恩道:“去试试,当解闷了。”

徐君恩无语,他问什么?问他心中所想?

夏之紫见状心里平衡了,又见母后很有雅兴看他们笑话,想了想,大义凛然的带着臣子进来庙堂:“走,求一支去。”

徐君恩没进,抓紧时间道:“夫人不回去?”

朱砂拿起一枚平安符,知道他问的是,不回宫:“恩。”

徐君恩直接付了铜板:“夫人不考虑考虑,云飞如果……”

朱砂不想谈他:“不管他怎样不会影响我的决定,难道他不在了就能影响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朝局?太抬举他了,我自有分寸不用顾虑。”

徐君恩听出她还在生气,纳闷曲云飞那白痴跟她说了什么把她气成这样?

朱砂刚要回身,见门口一个身影快速冲进寺庙内,朱砂骤然皱眉。

徐君恩上前一步:“怎么了?”

“阴魂不散。”还敢说没有二心,紫儿刚刚出来就能看到她,凭什么让她相信,她不会认回儿子,何况她为什么要信她?

徐君恩纳闷:“别说的那么恐怖,什么阴魂不散。”

朱砂看眼徐君恩,狡黠的笑笑:“故人,你也认识,说不定一会就能看到。”

徐君恩不解的四处张望,什么故人,曲云飞?难道他也来了?

夏之紫学着身旁人的样子跪在佛像前,摇动手里的签筒,掉出来一支后他看了一眼,隐约觉的上面的字句不喜欢,又摇了一次,待摇到自己喜欢的那支时,才决定放弃。

夏之紫心情不错的收起签,刚想起身,身边跪下了一个老妇人,老妇人对他笑道:“小伙子怎么能不诚心,求签虽说只是一份运道,可也不能亵渎它的……”

夏之紫冷淡的站起来,直接转身离开。

曲典墨、徐天放早已拿起签跟上,纳闷这位看起来僧不僧尼不尼的人对他们少爷说什么玄机?

朱砂早已站在门口,比往日更加温和的看着她的皇儿:“瞧你挤的满头大汗。”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赶到这边来的妇人:“求完签了。”她老了,老的让她不忍心下重手,呵呵。

夏之紫献宝般的拿出六支签:“娘喜欢哪一支?”

朱砂随意抽出一支:“就这支吧,我觉的这支为你解姻缘不错。”

夏之紫瞬间丢了其它五支:“娘说哪只好孩儿就解哪一支。”

郑贵人见状猛然停下脚步,愤恨的看着笑容碍眼的朱砂,竟然是她,那个女人!

她受不了朱砂骄傲完美的站在她面前还对这她的儿子笑,凭什么!

郑贵人见到朱砂的那一刻心底的刺扎的更深,凭什么那个位置的人是她,凭什么儿子叫的娘不是对自己,那个抢了别人相公的女人,现在光鲜的活在众人面前,丝毫不见岁月留在她身上的影子,她还是高贵如初还是胜利的哪一个,依如十几年前她也是高傲不屑的站在她面前,让她情何以堪!

还让她又一次赢了她,再次夺走了她的儿子!夏之紫不理她却和那妖人说话!

郑贵人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转身,强自支撑自己站定,她不能被恨压垮,这么多年她什么没有熬过来,她忍的起!

可她一再的忍让,这个女人回馈了她什么,如果单是旧怨她忍了,谁让当初技不如人,可是……她竟然对孩子摇出六个签不闻不问,朱砂就是这样教导孩子的吗!

郑贵人恨朱砂,恨她要了她的孩子却不知照顾,都说她教出了一代明帝,这就是朱砂手里的明帝吗!喜怒无常、不辨忠奸、做事没有原则,连对神灵都能不敬,朱砂分明是想毁了她的紫儿。

朱砂心情不错的带着夏之紫去解签,她以前想杀了郑贵人,现在也不例外。只是如今已经晚了,她不能动手,否则她和夏之紫之间注定会是仇人。

既然如此,既然郑贵人非要介入她的生活,她会让这位曾经的宠妃,生不如死!

“紫儿,不问姻缘问什么?”朱砂故作不解的问夏之紫。

夏之紫道:“家国。”他不问姻缘,他不用问,若是存在他会自己抓住。

“有胆量。”但随后一想,不管解出个什么也不会是真的。

徐君恩四下留意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心里不禁多了一丝警惕。

曲典墨握紧手里的签,根本没看上面写了什么,一直恍惚的想起夏之安在他出门时喊出的话,她竟然去跟太后提了他的难堪!曲典墨想到这里,握着签文的手更紧,她竟让他的骄傲在她面前碎了一地。

徐天放同样没注意手里的签,有皇上在,太后的心思自然都落在皇上身上,至于这签根本不是他求的,他见地上落了一支便捡了起来。

解签的摊位前挤的人山人海,神算什么时候也有他压不倒的市场,就算在地府、神仙论被推翻的时候也有人相信他们在更虚无缥缈的地方。

夏之紫护着朱砂向里走,护母心切的他,自然会不小心碰到了别人或者用力过强,比如想挤近朱砂的郑贵人,在郑贵人距离朱砂还有一步远的地方被夏之紫强自扫开。

郑贵人看着被挥退一步的自己,愣愣的看着护着朱砂的儿子,他竟然……竟然……郑贵人收起散落的悲伤,安抚自己,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他的生母,一定会为她拦了周围的人群,可即便有这么好的理由,看着一步内不进人的朱砂,郑贵人心里还是不好受,那个女人……

朱砂漫不经心的回头,笑容不减态度从容,与在人群中挣扎的郑贵人形成鲜明的对比,朱砂转回目光,有说有笑的跟紫儿讨论着什么,朱砂嘴角隐匿的冷笑,脑海的画面里有那个女人呆愣的不甘。

朱砂莞尔,其实现在无论她做什么都能‘刺激’了郑贵人,即便是夏之紫现在运筹帷幄、遥指天下,在郑贵人心里也是不够,郑贵人不过是在寻找合理的接近他儿子的借口,在人家生母眼里,她这个养母做什么都不够,都想替代了她的位置,对儿子嘘寒问暖。

夏之紫见母后一直笑,诧异的问:“娘,你笑什么?”

“没什么,觉的人有时候挺好玩。”

徐君恩闻言再次往后看一眼,但怎么看也没觉的有什么不妥,朱砂在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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