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油,润物无声……
上午十点多锺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然扯断了雨线,零星的洒落着,在黑渣铺就的街道上积起的一个个小水汪上滴落出片片涟漪。微风中凉意十足,令人走在街道上顿感神清气爽。
站在处于动工阶段的宽大宅基地前,马良他们几个人已然收起了雨伞,任凭飘洒的雨点落在身上,似乎很享受这种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感觉。
新宅的建筑工程进度很快,坐南朝北的别墅根基有了雏形,与东屋相连成一体。
地基下方铺了足有一米厚的白灰和沙土,搅拌碾压夯实了,上面又整个用钢筋铺网水泥混凝土浇筑,有四十多公分的厚度。
此时建筑一层的立柱和圈梁都已经打制完毕,墙壁是用加气砖填塞的。
工人们正在细雨中绑至着用于浇筑顶的合板。
马良满脸微笑的指着工地一侧的地方,向卢祥安介绍着自己的设想:“大门就在这儿,靠着院落最南边,朝西;计划中大门宽三米,不做门楼,裏面六米处建影壁墙。从大门进入院落里,左转就能看到正屋的大门台阶……”
“为什么要把大门建在靠南边呢?”卢祥安神色平静的问道。
马良愣了下,笑道:“总不能建在西墙正中间吧?呵呵,那样的话显得有些不搭调……院门左右不搭房舍和墙壁,显得太过突兀了。这宅子要是南面临街的话,我肯定把大门开在正中间,和正屋一样坐南朝北,两侧起厢房,那多气派!可惜咯。”说着话,马良有些不忍般的往南看了看前面几家。
村里这是南北向的大街,往南三户之后有一条东西向的窄巷子。
但是那条巷子很窄,而且再买下三户人家的宅院……马良倒是有这个实力,估计那三家邻居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但问题是,那样的话就不仅仅要买三家,而是并排买下来一就加,不然宅邸就显得长宽不一,不够统一整齐了。
而要是全买下来的话,宅院太大,太出风头了。
要知道,原本在村里拿下这几块房基地就不仅仅是花钱的事情,其中还涉及到一些违反政策的东西,老马家的宅邸要是弄的太大的话,容易让小人私底下找麻烦。更何况一家子能有多少人?住那么大宅子显得太空落了。
卢祥安笑着摆摆手,道:“大门就设在由正屋前墙做基准至最南面的正中间,不需要盖起影壁墙,立一块假山,以落地花坛环绕,正门进院后至假山处修弧形路线绕过花坛,一条由假山南绕过一圈至北侧,和另一条通往正堂屋的路面相接,再笔直通向正堂屋门前的台阶处。”
“嗯?”马良怔了怔。
稍稍在心裏想象了一下卢祥安所提议的那种模式,马良就诧异的说道:“我本想着把院落里大部分都铺上水泥面,或者以地砖铺全了的。”
“不用,刚才我说的水泥路为宅邸中的龙脉,分支以碎石或者地砖铺出小径。”卢祥安抬手指点着堆满了建筑用杂物的宅基地,一边说道:“空出的地方全都是泥土,最好等房屋建筑装修完毕后,从田野里拉来上好的泥土填上一层,方便种植树木和花卉类的物事。”
小白就在旁边雀跃着拍着小手说道:“好呀好呀,我喜欢种花!种葡萄树!”
“成,那就按您老说的办。”马良很干脆的笑着答应下来。
卢祥安打趣道:“不和家里人商量下?”
“不用,我能拍板。”马良点了点头,他当然能够做主,而且对于卢祥安的提议,那是一百个信任——这位老爷子说什么,那就得是什么,只要不去改动已然打好的地基,还有宅院的大小整体结构,什么都好说。
其实以马良现在的实力,真要是把打好的地基和已经定下了的宅院结构面积都变一下,也完全可以。
问题就在于……
马良已经把“九门遁甲阵”融于地基中,而且九门已然立下了其中的五门,再翻工的话就太麻烦了。
卢祥安摇摇头,道:“你啊,在农村里斥资盖起这么豪奢的楼房,倒不如去市裏面买一套别墅,在生活中各方面也方便啊。”
最初马良决定要翻盖老宅,并且投入巨资的时候,卢祥安就劝过马良。
农村里却是有很多的不便,不说别的,单说这生活中无法避免会产生的一些垃圾、粪便等等,都要每隔一段时间专门往外弄……
“我也不瞒您,实在是虚荣心作怪啊。”马良笑着说道。
大实话!
作为一个年仅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在村民们心目中真正的年轻有为,有大作为的主儿,马良有着绝对的虚荣心,而且要考虑到父母亲的面子,以及父亲上班方便与否的问题——就好像生活在市里的年轻人,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赚取到了足够的金钱,买到了新房后,自然也格外的重视,而且争取做到在各方面都几近完美,以便让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更大的满足。
起码,你可以堂堂正正像个真正当家作主的爷们儿一样,对于盖房这种所谓的人生大事作出各种各样的决定来。
至于生活上的那些细节问题,委实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你有钱,还怕没人做这些事情吗?
还有一个原因,让马良选择将来必定会长期住在老家这个小小的,别说全球全国了,就算是在县裏面,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中——因为,在这裏住着,马良心里面踏实——他的爷爷曾经在这裏度过了晚年,虽然说看似有些可惜,不过是活了七十岁的年龄而已,但那还是因为肉身受到了巨大创伤后留下了后遗症才导致的结果。
中国有句老话说落叶归根,是有很深的内涵的,并非感慨。
从术法的角度来讲,人出生时,就有根,血脉根源是一根,出生地是一根,祖籍之地,是一根。
有根,则稳,则活!
“住在乡下也好。”卢祥安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又道:“以后如果方便的话,我也经常来你这裏常住。”
马良当即摆手道:“别介,偶尔做客成,常住不行。”
“你小子……”
卢祥安满面笑容的斥了一句,不过本来就是句玩笑之语,而且他明白马良的心思,所以也不会去介意马良的刻薄——毕竟马良是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而他的父母……十有八九不愿意和一个在普通人心目中就是个算命先生的老头儿住一起。
又谈了些关于新宅建筑要注意的风水问题后,马良转移了话题,神色间很随意的说道:“前几天和您老说过那件事后,我又做了些推算,嗯,是仿着《推背图》的卜算卦象走势,您猜结果怎么样?”
卢祥安轻叹道:“一日一寸光阴近,万里江湖小如针。”
马良不仅有些吃惊的说道:“不是吧?太巧合了……”
“有什么巧合的?”卢祥安微微一笑,似乎不用去问,便已然知晓了马良口中惊叹的巧合是什么,道:“都是按照《推背图》的卜算卦象走势而推演出来的,谶语或者颂曰诗,自然会有类同甚或是相同点,易,其变易为千变万化,不易则化而为一,像八卦、六十四卦象、六十甲子数……都属于不易之理,格其理却又复杂变幻莫测。我们对同一件事用相同的卜算走势和相同的卜算术法去推演,得出的卦象等同,换算做普通的词汇,也就得出了相同的话语。”
“也是。”马良点点头。
这一个多星期的日子里,马良对马局长以及接下来奇门江湖中可能要发生的事情作了一番细致的卜算,得出的结果,和卢祥安刚才所说的那段话,几乎完全一样,不同之处仅仅是卢祥安所说的那段话中的“万里江湖”,在马良的卜算结果中,是“万里水波”
所谓一日一寸,合起来就是一个“时”字;万里江湖,意为广,小如针,可视作万里江湖可能被一人所辖。
马局长本姓时,单名一个广字。
这是浅意中的谶语解释。
深层意义上——则是局势紧张,时间紧迫,大变将起,万里江湖中风云突变,然则江湖中即便是巨浪滔天腥风血雨,对于人世来讲,也不过是局限于鲜为人知的社会群体中,其造成的巨大影响,也不会牵扯到正常的社会生活中。
即,小如针。
此时原本似停还落的小雨,忽而又有些下的大了。
马良就很自然的撑开了伞,和卢老爷子并肩站在大街旁侧;安冰泮则是将小白抱起来,一手撑着一把伞往旁侧走了几步远。
大街上没有什么行人。
工地上忙碌的工人们却都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也没有寻个避雨的器具,就那般在细雨中忙碌着。
马良有些感慨般的轻声说道:“能不能劝阻下马局长,收手。”
“你能劝得了吗?”卢祥安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