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咽咽口水……

收购？开玩笑……这样的一套铠甲，出上一千个金币的价格都是在强买强卖，如果是在平时，他或许还能考虑以私藏军备的罪名将之充公。不过面前这个人……还是算了吧，那甲胄胸口处明显的盾徽早已说明了他们的来历——伊曼纽尔伯爵家的铸造物，而且必然是对方的精锐重步兵持有的……只要想象一下究竟如何能够将这样的东西完好如新的从那些士兵身上弄下来，其中需要的可怕武力就已经足够让这位城主主管汗水四溢，心脏狂跳了。

不过接下来，那个年轻人微笑着说出的一番话，却又让这位主管大人脆弱不堪的心脏进行了一阵超负荷的工作。

“请无需担心，我只是想要借助一下卡伦城的销售渠道……”他轻描淡写的开口道，好像在说的只是对于一个街边小贩的，关于几件破铜烂铁的收购买卖：“这种军备品的大批买卖，我们教会是不能够过多的插手其中的，不过如果是城主大人，那就毫无问题，因此我想可以以您的名义向周围的几个城市进行销售，当然，其中的利润，我们可以四六分账，您看如何？”

维克多不停地擦拭着汗水，他感觉手中的手帕已经完全可以拧出水来了，其实按照菲尼克斯的法律，即使是一城之主，这种大宗军火的买卖也足够让他们在黑牢之中度过余生，更何况他维克多不过是个内务总管……

这个时候，城主主管眼前那件青光闪烁的盔甲，似乎已经化作了绞刑架上的绳索和断头台上的巨斧的混合品……但对面年轻人脸上的微笑，却分明是种不愁他不答应的怡然。

“这个……呵呵呵，其中涉及层面很多，还望阁下能够给我一个考虑的时间……当然，在那之前，恕我冒昧的询问一声，那些备品，新旧程度都是这个样子的么？”

现在这种状态之下，他当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四六分成，即使刨除其中的运费，一套铠甲他至少也要赚上四百枚闪亮的金币。不……那还是和平时期的价格，眼前的这种乱世之中，军备品至少要翻上三四番，以他自己对于黑市以及佣兵之间的渠道，这样的铠甲一套买上三千金币几乎毫无问题，一千二百个金币乘上一百，这笔钱已经足够买到几千个打手佣兵生命，几百个名骑士的效忠，几十美女的贞操，自然也足够践踏世间一切的法律……更何况战争时期本就没有什么法律可言。

只是这样的紧俏货物，对方自然可以自己寻找买家……事实上即使是随便拉上一位周边的领主，想要销售这批铠甲都不是问题。即使价格上吃上一点小亏，但是也总比付给自己的四成要赚得多——维克多悄悄地观察着那个年轻人的表情，对于自己的表现，他带着十分的了然……

也就是说，他并不在意这其中的利润差异，否则即使是九一分账，也足够让自己干这一票了……他是要将自己还是城主大人……不，是要将整个卡伦城都拉下水，无论是之前分发粮食，还是现在这多出来的三层利润，都是这个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度过眼前的难关，也是为了让整个城市再也无法离开他，或者说那位艾瓦梅尔女神教会的控制！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抚慰难民之类的事情都已经是空话了，总管大人匆匆喝了两口花茶，支吾了两句无聊的客套话，便就此起身告辞。片刻之后，这位胖胖的大人已经垂首站在了卡伦城城主，西莉娅·塞缪尔森·贝尔·哈珀姆女爵的面前。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试图控制卡伦城？”女爵皱起了细细的眉头。低声向自己这个忠实的部下问道。

“目前的状况来说，我们其实已经没有可能不让他们控制了……不管是人望上，还是经济上，甚至是武力上。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卡伦城已经在他们的手中了……我的城主大人。”鸡蛋一样的脸上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滑稽：“亡灵的风波造成的神迹，加上免费供应粮食的义举，足够全城的百姓对他们产生崇拜……就我所知，现在已经有至少几百人在领取粮食之余，排着队要求加入艾瓦梅尔女神的教会，而更多的人已经在家中绘制了她的圣徽顶礼膜拜了……”

西莉娅女爵低头不语——艾瓦梅尔女神教会，不管别人作何感想，这位女士个人是对这个教会还是有着不少的好感的……毕竟正是那位卡恩将她从那个丑陋的亡灵手中救了下来，而如果不是这些免费提供了粮食的人，卡伦城恐怕即使没有成为亡灵之城，也已经成了一个大难民营了，更别说还要防守那三位虎视眈眈的领主。

十年的军旅生涯，早就让桃花隼西莉亚放弃了那些不契合实际的观念，在这个一切务实的女骑士眼中，一个拥有力量，且并不悭吝使用这种力量的女神，可远比那几个只会平时嘴上放炮，出了事儿却什么都不顶的三神神殿要强得多了——信奉的神明不需要有多强大，只要肯帮助它的信徒，那就够了。

不过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无疑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放任这些人的话，自己恐怕就只能放弃领主的地位，而被架空成为一个傀儡了。

“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对于一个城市的管理者来说，无疑是可怕的……”

主管大人仍旧在进行着自己的分析，只是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但更可怕的是我们丝毫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只能看着他们发生。原本，我以为我们可以通过调集钱粮和加强警备队实力来缓解这一点，但是现在看来，我们得力量在他们面前简直小的不成话。不，恐怕即使是能力比我们再大十倍的贵族，也没有能够跟他们对抗的实力。比方说伊曼纽尔伯爵吧，无论是领地的丰腴程度还是范围，都是卡伦城的十倍……可就是面对这样的贵族，你知道那位卡恩用了什么态度面对么？清剿！现在只不过过了半天时间，我派出的探子还没有回报准确的消息，不过……据城门的利恩小队长的报告，他们清晨回到这裏的时候，全身的血腥味儿已经浓烈到了熏人欲呕的程度……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是如此。”

“他给我看的那件伯爵重步兵使用的盔甲极为完整，毫无重大的划痕，亦没有血腥味，而且他自信满满的说那一百套甲胄都是如此……如果此事属实，那伊曼纽尔伯爵即使没有被真正剿灭，也已经吃了大亏……而他们的损失，据说有两人战死，除此之外便别无损伤。”顿了顿，他露出一个苦笑：“这样的军力，您认为他能是我们这裏那几百个农民训练成的半吊子衞兵能够抵御的么？”

“那么，我们只能就这样等着变成他们的下属？”女爵咬了咬牙，有好感是一回事，但是她并不想要放弃对于这块封地的所有权。

“倒是也不一定，我认为可以让他们掌控一些东西，但是反过来说，我们必须保留对于城市和居民的控制权……所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有一个能够对他们产生克制的力量，不需要太大，但是足够保证我们的权益就够了……”

“你是说……三神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