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历780年的仲冬节前夕,对于劫后余生的菲尼克斯,以及领导着它的米雅莉·嘉兰诺德·雷尔夫女皇陛下来说,似乎是个很重要的时期。
仲冬节前最后一个十日前的清晨,城市中的七座圣堂的大锺同时敲响了,只是往日听起来沉闷悠长的钟声节奏欢快了起来,那叮当声似乎在传达着某种祝福。城堡巨大的铁木吊桥已放下,大红色的地毯一直从城堡内扑到吊桥之上。而吊桥之外,则出现了一座由橄榄枝叶与白色百合花|蕾编织而成的拱门,这是一道鲜花与绿叶的拱门,虽然绿色的叶子与瘦小的花|蕾在清晨的冷风中瑟瑟的发抖。不过那青翠的颜色还是很适合的映衬出欢乐而又不失凝重高雅的气氛。
一队队的骑士们,身穿着华丽的铠甲,在中央大街的两侧列成整齐的队伍队。但在他们身后吹向的,却并非是低沉的号角,而是嘹亮的铜号,这种轻便的管乐器发出声音也是嘹亮高亢的,刺|激着人们的耳膜的同时,也提振着他们的精神——
克兰菲尔德上空弥漫着欢腾的气氛,大街上已经聚集了无数的市民,人群里甚至还有从乡间赶来的农民。满眼看去街道之上到处是各种各样的帽子和头饰,精致的飘带和华丽的流苏随意飘摆着,为大街小巷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而在这欢乐的钟声和铜号嘹亮的高音之中,仿佛无尽的人流开始汇聚起来,向着克兰菲尔德中央大道前进,去见识那位即将成为女皇陛下的夫婿的,那位传闻中的哈兰因王国的皇子殿下,戴蒙·布里奇沃特·戴利亚·布里特尔·科普兰。以及他结亲的队伍。
对于这些平民们来说,没有任何节庆能够比参加皇室的活动更令他们感到兴奋的了……在这个资讯并不发达的年代,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等到若干年后,这些无所事事的下等人可能还会在餐桌或酒馆里骄傲的谈起他曾经荣幸的参加了女皇的婚礼之前的所有的活动,用来换取那些年轻人羡慕的目光。
当那队骑士护送着的华丽的马车终于在城门的方向上出现,并缓缓向着城堡的方向行进时,民众们的欢呼声已经将钟声和嘹亮的号音也掩盖了。
在一小队圣武士的前导之下,一百五十名左右的哈兰因骑士拱衞着他们的王子所乘坐的马车向前,这些来自于西大陆西方的骑士们信奉着健壮与力量的庇护者,那位进攻便是一切的勇者之神,因此这些纯粹的战士,纯粹的进攻者与圣武士们骄傲的姿态不同,他们身上虽然穿着甲胄,但是那些仿佛是缺少了好多部件的护具,让他们在上臂,小腹,甚至是大半个肩膀这样的地方毫无顾忌的露出了坚实的肌肉。
这种粗犷的异国情调无疑让围观者们更加着迷,无数多彩的花瓣和染色的纱线别抛向空中,落在那些骑士的周围,而毫无疑问的,那辆处在最中央的华贵马车上,穿着一身华丽而正式的圣武士铠甲,仿佛在发出煌煌光泽的金发青年更是所有人欢呼的中心,他站在那辆敞篷的马车上,向街边的民众们挥舞着手臂。那撑起了铠甲的高挑身材、黄金般的发丝和雕刻般英俊的相貌,没有让任何人感到失望。
于是这一刻,科普兰王子的外表,与皇家密探们辛苦在民众之中散播营造出的形象完全吻合了,这个映在人们眼帘中的年轻人,是那样的完美无瑕,简直就是那位勇者之神的化身。
于是这一刻,克兰菲尔德完全沸腾了,迎接这个英俊的王子的,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与无数少女的飞吻。他身下的车厢很快已被厚厚的一层鲜花完全覆盖,让他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欢呼声从这个空间向下一个空间缓缓递进,让人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被这些疯狂的人们所撕扯着。
于是这一刻,场面开始凌乱了,虽然这是一场欢快的庆祝活动,参与者仍旧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混乱,城衞军们已经在中央大街拉上了警戒线,他们手中拎着粗重的警棍,举着盾牌,虎视眈眈的准备给每一个试图越过那道线的倒霉家伙一记重击,但是这似乎根本影响不了那些人的热情,他们在警戒线的后面欢乐的挤成一团。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无意义的欢呼。并最终向前拥挤着,将那些凶神恶煞的城衞军们也拥紧,拖进他们的欢愉中。
当然,即使是在这种不分你我的狂欢之中,阶级的分别仍旧是无所不在的——那些贵族们总是深谙高高在上之道,他们并不会和平民们一样拥挤在街道周围,装饰华丽的夫人与小姐们,占据了中央大街两侧,每一栋建筑高层的窗口,在哪里,他们便能够毫无挂碍地欣赏那些异国骑士们的英姿,而丝毫不用担心拥挤的人群中是否会有某个大胆的小贼用它们肮脏的手来骚扰他们。
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则拥有着更加舒适的观礼场所,他们甚至可以悠闲地享用着舒适的躺椅,身边环绕的美人和清冽的酒浆。
就像现在的康斯坦丁。
他暂居的这座歌剧院的最高层,无疑是整个城市中最好的几处用来感受这种胜景的安静所在。那宽敞的屋顶平台,足够摆开一桌丰盛的宴席,十几张舒适的躺椅,以及用来驱寒的火炉。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鹰眼术,便可以保证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当然这也是因为所谓最为繁华的街道,也不过是被四层楼的石质建筑物占据了大部分,也有一两座五层楼的房子建造在那里。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喜欢这种喧嚣之中的寂静——小戈多和杰克已经结伴参合进了人群之中去了,现在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大快朵颐,甚至萨·梅利,华特和牧师安德鲁这样的稳重人物也没有抵抗住那喧嚣的诱惑,虽然说他们的任务应该是维护康斯坦丁这个老板的安全,不过显然他们也同样清楚,在某些时候,自己的存在并不是那么必要。
尤其是他们的老板被一众美女包围时……
“战争期间,他们弄出这样的庆典,只为了显示对于民众的亲和,真的合适么?那些浪费在街边的布匹,还有城堡的布置如果换成钱币,都足够供一支百人队一个月的口粮了……而且还要维持这种状态长达五天,从明天开始,要免费供应所有平民的三餐……这还不算上最后那婚礼庆典的花费,这简直……”
那花车终于缓缓停滞在中央大道的尽头,那座城堡的吊桥上,而西莉娅女爵的视线扫过在马车过后那凌乱的场景,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事实上这一次已经算是相当急促和寒酸的了,上一次萨德尔·厄休拉·雷夫尔王子殿下的婚礼,光是这样的庆祝活动便足足举行了一个月,各种私酿的劣酒像是水一样的横流,大街小巷都能看到醉死的酒鬼,还有那些肠胃里骤然塞满了油腻食物而被撑死的倒霉蛋……每个平民还能得到一个银币的赏赐,那可真是大手笔,虽然这笔钱大部分最后还是肥了那些官僚。”
坐在她旁边的阿芙拉女士,轻笑了一声,在躺椅上轻轻的伸了个懒腰,相对于身边即使休息中也将腰杆挺得笔直的女骑士,这位女士丰腴的身体曲线总是在散发着成熟的诱惑,每一个眼神一个弯身都可以摇曳出一股风情。
可惜这裏唯一会欣赏这种风情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将任何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康斯坦丁躺在一张格外宽阔的躺椅上,身边的空间被帕梅拉和西娜菲完全占据,莎莉莎更是借助体型的优势干脆躺在他身上,只有妮尔温坐在一旁,将手中的一盘水果不时地塞给他,借以紧紧地拉住他的一只手。
于是这位女士只能微微叹息,向身边最近,也是跟自己一样距离那个男人最远的女爵漫不经心的继续解释道。
“当然,显示国王对于民众的亲和只不过是目的之一,还有一个目的是让那些平民们能够在婚礼当天相对文雅一些,能够安静的在家里獃着而不至于跑到街上胡闹发泄自己。否则的话,被一群醉汉搅黄了的皇家婚礼可是很丢脸的……”
“我是不大明白,这帮巴佬到底是在激动个什么劲儿……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束缚罢了,失去了至少一半的自由还要大肆庆祝,人类真是古怪的生物。”目光扫过那位女士脸上的一缕失落,帕梅拉发出胜利般的吃吃娇笑,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再向康斯坦丁挤了挤:“我可看不出来那个黄毛的家伙有什么好,虽然说力量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但是他甚至不见得是我的对手,成为了这个家伙仆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