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大法师的作品自然不会是那种被滑了一个跟头就会任人宰割的破烂儿,随着巨大的手臂以一个人类无法做到的动作向后一伸,那魔像的身体便被缓缓的支撑起来……可惜那透明的金属手掌也并没有放过它的意图,灰袍人举起的手掌一个轻松地挥动动作,这具傀儡已经被凌空转了半周后甩了出去,重重的撞上了同伴的身体!
洪钟一般的巨响之中,整个空间又产生了一个微微的摇晃!五架庞大的傀儡撞在一起,朝着一个方向滑出去,直到撞上了一根青云石柱才勉强停下来,然后施法者再扬了一下手掌,那魔像又凌空转了一个圈子,轰的一声将刚刚挣扎起来的两架傀儡砸倒在地……承受了这力量的石柱发出了一个不堪重负的吱呀的呻|吟声,幽怨的崩解成了五六段轰然倒塌的巨石,接二连三的压在它们身上!
碎石的粉尘在空间中弥散开,被尚未止歇的微风拉成片灰雾,将火把和舞光术的光泽映照成为蒙胧的,有些诡异的白……
“毕格拜擒拿掌……但是,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可怕的场景让名为奥诺菲的女法师有些呆滞。在她的印象中,这确实是个高阶的法术,但是却不应该强大到如此的地步,将重逾千斤的魔像仿佛玩具一样抛动……
幸好这个冲击还没有让她忘记眼前的战斗,以及把握合适的机会……“去死吧!强酸法球!”惊叹之余,她咬着牙齿挥了一下法杖,足有十尺方圆,黄绿色的球体便带着刺鼻的酸腐气息,精准的被扔进了那堆成一堆的金属……嘶嘶的酸液腐蚀声随即大作!
魔网鼓荡着吸收掉法师的精神力,作为这个攻势的报酬,并不擅长的领域让预言师感到有些眩晕,可惜这个竞尽全力的攻击造成的效果看来并不好——精金傀儡的名字并不是说了好听而已,由于不必考虑负重,几寸厚装甲几乎是魔像必不可少的装备。奥诺菲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己最强的攻击魔法在他们身上溶蚀出大股的烟雾,但是却阻止不了他们有条不紊地站起身来!
幸好这个小小的插曲没有产生不良的影响……或者说女法师的攻击根本就没有被计算在伤害之中——随着一个不起眼符文的闪烁,一道紫光从灰袍的施法者指尖跳出,这紫色光芒射向空中,瞬间转化为一片黄绿色,铺散开的巨大网络,缆绳粗细的粘稠物质从天空撒落,将所有的魔像重重包裹起来,尽管他们手舞足蹈的挣扎着,但看来构装生物引以为豪的力量并不足以挣脱那种束缚,只能可笑的被同伴们的动作牵连着,就这样跌倒爬起再跌倒,黑铁和石质地面撞出一连串的震动,隆隆声仿佛击鼓撞钟一般!
“蛛网术?可是……”
这一下女法师可是彻底的被惊呆了,瞪着那一片断线木偶一般挣扎的魔像,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印象中这确实是困住敌手的最佳方式,但是那仅限于地精狗头人之类孱弱的家伙,即使是体型稍大一点的熊地精,也往往会凭借他们的力量挣断那些粘稠的束缚。可现在,那些完全无视了自己最强攻击的强大法师造物,却也同样在蛛网之中挣扎翻滚。
之前加持过的奥术视觉仍旧起到了一些作用,让她注意到那里凝聚奥术灵光远远超过了通常蛛网术能够发出程度。也勉强推测出灰袍法师的施法方式,但是理解力还是有点跟不上形式,或者,那个灰袍人的战斗方式,已经超出了一般的认知——
“见鬼!兄弟们,推到这石柱作掩护!拦住那些兔崽子们!”布朗发出了一个大吼,一剑将一根青石大柱斩得石屑纷飞,他并不清楚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防背后的意义,但是却注意到那道分割开两组德兰骑士的厚重冰墙上终于裂开了一圈纹路,纷飞的碎冰渣子向着四周飞溅,然后是橙黄色的火焰从缝隙中迸发。
那后面至少有几十个骑士和七八个法师,一旦参与进战斗之中,自己这一方的些许优势必然荡然无存……那个灰袍法师确实很强大,但是佣兵头子的印象中,在人数的绝对劣势之下即使是奥术的力量也不可能弥补一切……尤其是现在对方还拥有着接近十个施法者的数量,恐怕即使是一位传说中真正的大法师也难以正面与之抗衡……所以必须想办法做出一点弥补,哪怕只是一些可供躲避的障碍也好。
“法师先生,还是撤……”
一声巨响打断了佣兵头子试图对于灰袍人的发出的,远离这个危险战场的劝诫……远处那莹蓝的障碍终于在一道澎湃气流之中向着两边嘣碎,并化成了在空中消散的一片流光!冰墙之后,德兰的骑士们齐声呼喝,二三十支呼啸的弩矢,投枪组成了一片阴影,其后则跟随着一片燃烧的火焰和寒冷的冰风。
“完了……”望着那个岿然不动的灰色身影,佣兵之中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在心中无奈的祈祷,但他们仅能做到的掩护,也仅是将几把飞斧和弩矢投向那个方向。
当然,这些担忧在下一刻就被证明是多余的,他们也很快就彻底领教了一次什么叫做颠覆常识……
灰袍中伸出的手毫无滞沚的一挥,第二道冰墙就在隆隆巨响中再次凝结,于是那些攻击法术就被冰块一一阻拦了下来。箭矢和投枪也同样在叮当作响……佣兵们瞪大了眼睛——三神在上……那个人影就在他们视线中微微晃动了两下,一片箭矢和投枪便劳而无功的擦着他的衣袍飞去,而最后一支长枪,则被他随手从空中生生抓了下来!
可这还不是结束……
以一个连资深游荡者都要自愧不如的动作,他轻巧的旋身,手中的长枪便在空气之中刺出了一个可怕的惨叫声……然后,枪尖附近的空气波动着,显现出一团偻彀的身影。被一块破烂布头勉强遮掩住的身体遍布着皱褶,看上去像是苍老的女性人类,但蓝紫色的皮肤上布满了令人厌恶的脓包和烂疮,一头乱发下凸出眼眶的眼珠瞪得几乎要爆裂开来。
死灵生物的强韧生命让这个怪物不住的挣扎,紧紧抓住那支刺进了她心脏中的锋刃,不过她还是没能逃脱既定的命运……短矛向后收起的同时,一抹乌光从那灰色的罩袍下掠起,直直的划过了她的颈间,然后那惨叫便随着高高飞起的头颅戛然而止!
“一个老鬼婆?亏你们能跟这种恶心的召唤物界定契约……”灰袍法师轻巧的甩动了一下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一柄弯刀,就像刚才那一连串攻防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抹去身上浮土的轻松动作……将视线投向那站在巨大金属块旁边的四名法师,他嘲讽的冷笑道:“借助天赋的隐形优势,还有造成腐败疾病的能力,这玩意儿确实是偷袭的好材料,不过你们现在已经只能依靠这些东西进行战斗了?也对,想要压制‘那位陛下’,已经让你们竭尽全力了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
地龙骑士的将军发出一个沉郁的质问,缓缓抽出身畔的长剑。实际上称之为长剑并不正确——那柄同样漆黑,带着殷红纹饰的剑足有五尺多长,如果给一个正常的战士使用,那么则无疑是一柄精巧的双手剑,但在这个格外高大的骑士手中,那就像是一把稍微长了一点的佩剑。
他铭刻在全身盔甲上的血色线条随着这个动作开始变得鲜亮,甚至连斗篷都开始绽放出一层流火般的微光,虽然并不强烈,但在这一片昏暗的厅堂之中依旧显得极为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