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先嗅了嗅，确保无毒，笑道：“我胃里还有好多死人肉，吃不下这些了。”便都喂给坐骑的小马，它有气无力地进食，瘦骨嶙峋，四肢如芦柴棒一样。大家都赞它是好样的。一匹平凡濒死的老马，方才跑起来，还和年轻战马一样灵巧。

“你啃蓬草，饮河水，却没有抛下我。可怜鬼，你怎么就不自奔前程去？”将军轻抚马背，神情感伤。

众人围在一起，升起一团篝火。

星月无言，大气静谧，风吹沙丘，英灵远歌。

拉塔恩盘坐在地，仿佛一尊古老神像，伸出手让菈妮坐在掌心，托举至面前，这对兄妹对彼此的习惯倒是熟悉得很。

“好多年没见了吧？”拉塔恩微笑，“蕾娜菈还好吗？”

“她现在有时清醒，有时还疯疯癫癫。”

“告诉我吧，交界地都发生了什么。”

菈妮沉吟片刻，开口解释，语气不自觉上扬。

“约莫两年前，黄金树忽然熄灭。我便吩咐家臣四处打听，最后得知是一个外来人夺走了黄金律法。于是我去见了他一面，他自称林德，是一名霍格沃茨的巫师……”

她解释了很多，关于林德，关于不同的世界。后来玛莲妮亚与梅琳娜也做了些补充。

交界地的所有变化都与林德有关。

神人米凯拉回归，白银网络诞生，如今的天下又处在一个将变的时刻。

“他在哪儿？”

“林德？他不知去哪儿了。不过他绝不会出事的。他比当年的玛莉卡更强啊。”菈妮微微叹气。

“听起来是个好男儿。菈妮，把你的暗月戒指送他吧。”

“他恐怕看不上我。”菈妮很平静，毫无情爱的晦涩暧昧，“你别以为他本人是一个热心肠。若见过他，仅仅一个见面，一次会话，你就知道，这是个遥远的人。

“我见他时，他总是微笑，但身旁却永远孤零零，偶尔安静不说话时，他便好似浑身都结着冰。他只是喜欢看周围的热闹，仿佛自己也融入其中，这样心里能高兴些。就像太阳，给你温暖，但自己却悬在冰冷虚空里。”

拉塔恩沉默片刻，作为拉达冈的儿子，他其实很熟悉这样的人物。

“照你说来，他也是个普通人。”

“很有人情味的神罢了。往后我们都有一死，留他孤零零一个在世上。我想能报答他的，就只有用力活下去，在余生里记得这样一个巫师，一个异乡客。”

“那你这次找到我，有什么打算？”

“为我而死吧，哥哥。”

菈妮望着群星，“让星辰再次流转，让众生的命运再次流动。没有了黄金树，交界地仍旧需要未来。”

拉塔恩大笑，沙丘上的风都咆哮，把滚滚尘土抖落，露出一具具战士的尸骸，在将军的笑声里，一个个英灵从虚空中归来，红狮子军团与尊腐骑士们再次拼杀不休。

人们只觉得眼前的碎星将军可怕至极。

“我是个战士，菈妮，我的脑袋，只有靠你的本事拿走。还有，如果星空里的那帮杂种降临，记得替我杀了它们。”

这是拉塔恩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