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看了一会,道:“不是鲸鱼,没见喷水啊。”
三人目不转瞬的望着那两个黑点。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张翠山欢声叫道:“是船,是船!”猛地纵起身来,翻了个筋斗。他自生了无忌之后,终日忙忙碌碌,从未有过这般孩子气的行动。
又航了一个多时辰,太阳斜照,已看得清楚是两艘大船。殷素素忽然身子微微一颤,脸色大变。张翠山握住她手,脸上满是关切的神色。殷素素叹道:“刚回来便碰见了。”
张翠山道:“怎么?”
殷素素道:“你瞧那帆。”
张翠山凝目瞧去,只见左首一艘大船上绘着一头黑色大鹰,展开双翅,形状威猛,想起当年在王盘山上所见的天鹰教大旗,心头一震,说道:“是……是天鹰教的?”
殷素素低声道:“正是,是我爹爹的天鹰教的。”
木筏渐渐驶近,只见两艘船靠得极密,竟似贴在一起。若是方向不变,木筏便会在两艘船右首数十丈处交叉而过。
张翠山道:“要不要跟船上招呼?探问一下你爹爹的讯息?”
殷素素道:“不要招呼,待回到中原,我再带你和无忌去见爹爹。”
张翠山道:“嗯,那也好。”忽见那边船上刀光闪烁,似有四五人在动武,说道:“两边船上的人在动手。”
殷素素凝目看了一会,有些担心,说道:“不知爹爹在不在那边?”
张翠山道:“既然碰上了,咱们便过去瞧瞧。”
于是斜扯风帆,转动木筏后舵。木筏略向左偏,对着两艘船缓缓驶去。木筏虽然扯足了风帆,行驶仍是极慢,过了好半天才靠近二船。
只听得天鹰教船上有人高声叫道:“有正经生意,不相干的客人避开了罢。”
殷素素叫道:“日月光照,天鹰展翅,圣焰熊熊,普惠世人。这里是总舵的堂主。哪一坛在烧香举火?”她说的是天鹰教的切口。船上那人立即恭恭敬敬的道:“天市堂李堂主,率领青龙坛程坛主、神蛇坛封坛主在此。是天微堂殷堂主驾临吗?”
殷素素道:“紫微堂堂主。”
那边船上听得“紫微堂堂主”五个字,顿时乱了起来。稍过片刻,十余人齐声叫道:“殷姑娘回来啦,殷姑娘回来啦。”
张翠山虽和殷素素成婚十年,从没听她说过天鹰教中的事,他也从来不问,这时听得两下里对答,才知她还是“紫微堂堂主”,看来“堂主”的权位,还是在“坛主”之上。
他在王盘山岛上,已见过玄武、朱雀两坛坛主的身手,以武功而论是在殷素素之上,她所以能任堂主,当因是教主之女的缘故,这位“天市堂”李堂主,想必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只听得对面船上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听说敝教教主的千金殷姑娘回来啦,大家暂且罢斗如何?”
另一个高亮的声音说道:“好!大家住手。”接着兵刃相交之声一齐停止,相斗的众人纷纷跃开。
张翠山听得那爽朗嘹亮的嗓音很熟,一怔之下,叫道:“是俞莲舟俞师哥么?”
那边船上的人叫道:“我正是俞莲舟……啊……啊……你……你……”
张翠山道:“小弟张翠山!”他心情激动,眼见木筏跟两船相距尚有数丈,从筏上拾起一根大木,使劲一抛,跟着身子跃起,在大木上一借力,已跃到了对方船头。俞莲舟抢上前来,师兄弟分别十年,不知死活存亡,这番相见,何等欢喜?两人四手相握,一个叫了声:“二哥!”一个叫了声:“五弟!”眼眶中充满泪水,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边天鹰教迎接殷素素,却另有一番排场,八只大海螺呜呜欢起,李堂主站在最前,封程两坛主站在李堂主身后,其后站着百来名教众。大船和木筏之间搭上了跳板,七八名水手用长篙钩住木筏。
殷素素携了张无忌的手,从跳板上走了过去。
天鹰教教主白眉鹰王殷天正属下分为内三堂、外五坛,分统各路教众。内三堂是天微、紫微、天市三堂。外五坛是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神蛇五坛。天微堂堂主是殷天正的长子殷野王,紫微堂堂主便是殷素素,天市堂堂主是殷天正的师弟李天垣。李天垣见殷素素衣衫褴褛,又是毛,又是皮,还携着一个孩童,不禁一怔,随即满脸堆欢,笑道:“谢天谢地,你可回来了,这十年来不把你爹爹急煞啦。”
而正沉浸于师兄弟再见的张翠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家回归中原,搅动了江湖风云,让平静了十年的江湖再掀起一番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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