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聚,得知乔峰刚刚辞去帮主之位,都是一阵唏嘘,然而这是丐帮的家事,即便是疯疯癫癫的赵钱孙,也没多说什么。徐冲霄作为邀请人,又向诸人介绍了何邪、段誉,众人自是又一阵惊奇,显然,辟邪神剑的大名,已经流传颇广了。倒是赵钱孙不怎么服气,嚷嚷着要跟何邪比试武功,可是不等何邪说话,谭婆便呵斥他一顿,赵钱孙立刻跟孙子似的,不说话了。寒暄过后,徐冲霄咳嗽一声,缓缓开口道:“泰山单兄,太行山谭氏夫妇,以及这位赵兄,今日惠然驾临,敝帮上下均感荣幸,徐某在丐帮七十余年,近三十年来退隐山林,不再闯荡江湖,与人无争,不结怨仇。我在世上已为日无多,既无子孙,又无徒弟,自问绝无半分私心。”顿了顿,徐冲霄唏嘘叹气道:“此事说来恩恩怨怨,当真让人好生为难!更何况此事牵涉本帮兴衰气运,又有关一位英雄豪杰的声名性命,老朽,就不得不更加慎重了。”这句话一出,任谁都知道,他说的是乔峰了。乔峰神色严肃,等着徐冲霄说下去。“因为此事事关三十年前一桩武林旧事,老朽多活了几年,做事万求仔细,所以将和此事有渊源的几位武林名宿全部请来,力求能将此事前因后果,说个一清二楚。”徐冲霄继续道。他这一段话说出,顿时吸引住了所有人,而话中他将自己描述成一个力求周全心思细腻的形象,也让众人暗自赞扬,心说不愧是老江湖。可是何邪听着听着,却皱起眉来,暗骂一声老狐狸。按理来说,此事无论怎么说,也应该从马夫人从马大元那里得来的那封信开始说起,谁知听此人的意思,竟是想略过此节,直接从乔峰的身世说起。显然,此老听到之前白世镜的话,感觉到了再拿马大元说事儿已经不妥,想要干脆直接掀底牌了。果然,就听徐冲霄接着道:“三十年前的旧事,这位赵兄和智光大师,都是亲历者,诸位,我们不妨听他们将这件事其中一切原委曲折,细细道来。”此言一出,赵钱孙还没意识到什么,智光大师却脸色陡然一变。这和尚脸上闪过恐惧和愧疚的表情,最后则是一片慈悲和怜悯,他叹了口气道:“杀孽太重,杀孽太重!此事言之有愧。众位施主,乱石谷大战已是三十年前之事,何以今日重提?”“什么!”赵钱孙听到“乱石谷”三个字,浑身一颤,瞬间害得面无血色,“雁门关外,乱石谷前……我不知道!我没去过!我什么也不知道!”此人竟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阿弥陀佛!”智光和尚长吟佛号,“大错既已铸成,逃避也属枉然,罪过,罪过!”赵钱孙颤声道:“咱们是为国为民,不能说是做错了事。”智光摇头道:“错便错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好那你说!”赵钱孙一缩脖子,“反正我不说!”徐冲霄这时掏出一封信来,边走边道:“智光大师,只因此刻本帮起了重大变故,故此事不得不提,这里有一封涉及此事的书信,请先过目。”说着,他就要把这封信递给智光和尚。看到这里,何邪已经确定徐冲霄在揭破乔峰的身份前,已决定绝口不提马大元的事了。等揭破乔峰契丹人身份,到时候乔峰成众矢之的,这位徐长老说不定还打着以大义的名头来道德绑架何邪,逼何邪跟乔峰划清界限,说不定还打算让白世镜闭嘴,就让马大元之死,稀里糊涂被大家默认为是乔峰所为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何邪摇摇头,眼看智光和尚就要接过信,他上前一步,轻喝道:“且慢!”顿时,所有人都向他看来。而徐冲霄和智光和尚,也停下了动作。徐冲霄心下暗恼何邪又跳出来捣乱,却无可奈何,当下冷冷问道:“何少侠,你屡次阻挠我道出真相,你到底害怕什么?”“道出什么真相?”何邪笑眯眯问道。“自然是有关乔峰的真相!”徐冲霄冷哼一声。“有关乔峰做了什么的真相?”何邪不依不饶继续追问。徐冲霄怒目而视,死死盯着何邪,半响才咬牙道:“有关他身世的真相!”这都不松口?看来还真是铁了心啊……可这由得了你吗?老东西!何邪笑了:“徐长老,乔峰的身世和你怀疑他杀害马大元,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当然有关系!”徐冲霄道,“他的身世不但关系到马大元的死,还关系到丐帮百年的清誉!”又是清誉。何邪也懒得吐槽,呵呵一笑,道:“徐长老叫来马夫人,想必此事马夫人也知晓一二了?”“当然!”徐冲霄道,“马夫人是这件事的关键证人!”“很好,”何邪突然哈哈大笑,“要想知道谁是杀害马大元的真凶,何须从三十年前说起?不等徐冲霄答话,何邪直接看向马夫人,逼视着她道:“马夫人,徐长老一口咬定乔峰就是杀害你丈夫的凶手,而且说你是关键证人,我问你,你是不是怀疑乔峰杀了你丈夫?”那马夫人一直垂手低头,站在一旁,听何邪问话,低声说道:“妾身是无知无识的女流之辈,出外抛头露面,已是不该,何敢乱加罪名于人?只是先夫死得冤枉,妾身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为先夫报仇雪恨。”顿了顿,马夫人又道:“此事说来话长……”何邪听着女人也要长篇大论,立刻打断他,不耐道:“马夫人,莫非你没听清我的话?我问你,你是不是怀疑乔峰杀了你的丈夫,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我不需要听什么缘由,明白了吗?”马夫人仍没有抬头,可身子却微微颤了颤,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微微沉默后,马夫人缓缓道:“是。”“很好。”何邪笑了,“有没有什么证据?我是说,证明乔峰的确去过你家,杀害马大元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