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战争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年了。萨尔温江以东的大片区域被暹罗军队夺取,在缅甸南部海疆中活动的中国舰队把整个缅甸的海面力量都送入了海底,还频频对阳光、勃生、勃固等沿海重镇发起搅扰何进攻,其海军陆战部队一度更攻到了仰光城外。这迫使着缅甸王朝中央不得不将有限的军队源源不断地调到南方,同时现任缅甸王赘角牙还设立了仰光总督,以亲王孟莽为首,坚守伊洛瓦底江入海口。赘角牙是缅甸的第四任国王,前任缅甸王孟驳的儿子,同时也是缅甸贡榜王朝开国君王雍籍牙的孙子。这家伙远没有他父亲有能力和魄力,庸碌无能,致力于宫廷和宗教事务,引发了缅甸内部势力诸多的不满。不过贡榜王朝也不是没有人才了,雍籍牙死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岁,年纪很轻。别看贡榜王朝已经传承了好几代国王,实际上却没有多少年。贡榜王朝的第二任国王是雍籍牙的长子莽纪觉,继位仅仅三年就病死了,然后就是二儿子孟驳接位,孟驳死的也很早,赘角牙别看已经是第四任缅甸国王了,可他的四叔孟云,堂叔孟莽,这些在雍籍牙打天下的时候就已经崭露头角的人物现在正年富力强。赘角牙现在就很依赖自己的两个叔叔,把孟云放在东线战场,孟云带领缅甸军队跟郑信带领的暹罗军队干了一仗又一仗,虽然武器上不免处在劣势,但好歹抵挡这了暹罗军队的攻势。这也是郑信突然的转移战场的一大原因。为什么他要合伙中国在仰光找事儿啊,那都是因为萨尔温江沿线他打不动了。这个时代的缅甸到处都是密布的森林,还有山岭和河流,孟云不是个无能的人物,他知道缅甸军队正面战场的作战能力弱于有中国人大力资助的暹罗人,他就在萨尔温江沿线堆砌堡垒,以堡垒来阻挡正面的暹罗军队,然后派出精锐部队不停地进攻暹罗的后方,虽然缅甸军几乎丢掉了整个萨尔温江东部,可也把暹罗人牢牢地挡在了萨尔温江一线。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臣服于对手,尤其是暹罗这个缅甸的老对头。几年前缅甸人还在暹罗的土地上耀武扬威,眼睛眨一眨,暹罗人就老母鸡变鸭,牛逼哄哄的反过来要攻打缅甸了。这缅甸人民心中能服气吗?强大的外界压力下,缅甸贡榜王朝内部的诸多矛盾也暂时摒弃前嫌,团结一致,一定程度上这倒是稳定了贡榜王朝内部的纷争,稳定了赘角牙的王位。郑信就是眼看着萨尔温江要打成僵局,暹罗军在萨尔温江以东地区有点陷入人民汪洋大海的味道,所以他才准备转移矛头,从下缅甸沿海地区着手,在中国水师的配合下对仰光发起进攻。仰光是下缅甸的中心城市,自从当初雍籍牙征服下缅甸的时候夷平了沙帘和勃固这两座古城的城墙,把仰光作为伊洛瓦底江三角洲地区的行政和军事中心开始,仰光的影响力和作用力就不断在加强。郑信就是打算在仰光打开缺口,然后暹罗军队陈兵萨尔温江,牵制缅甸军的主力,他便可以带领军队直接北上。这就好比开辟当年盟军要搞得诺曼底登陆,这是在搞第二战场,立意让缅甸首尾难顾。而同时间,北方的西南军区也要派出一部分人马由北向南进攻缅甸,同样牵制住缅甸的一部分兵力,为郑信的仰光之战提供便易。沈世英就是大都督府委派的作战参谋之一,现在刚赶到成都。而进攻缅甸的部队在年前也有了敲定,那就是新成立的一个山地步兵旅,有黄子聪亲自带兵。后续运输保障兵力却是多达一个整编师的边防师——隶属于滇南边防军的第19师。这个师的前身是康定边防总队,雨林作战,山地作战,都是行家里手。甚至于这个师还是大都督筹备的第一个高原作战部队,只不过藏地实在太驯服了,大都督府图自搞出了一个大杀器,却没有用武之地。陈鸣现在就渴望着更西边的廓尔喀什么时候能发疯一把,将藏地打的哭爹喊娘了,这个大杀器才能够有用武之地。那些大庄园主和农奴主也没有理由再拒绝陈汉把道路修到高原去,在几千里的道路上修筑下一个个沿途兵站了。陈鼎等的廓尔喀等的花都要谢了。纵使上个时空位面的老英在廓尔喀战争上栽下了不大不小的跟头,可陈鸣对拿下廓尔喀还是充满自信的。毕竟那个位面的清军都曾六千人打到了加德满都城外,虽然福康安最后因为骄横和兵力弱小败了一阵,可廓尔喀到底是臣服了。那么没道理这个时代的国防军会比福康安领的那六千清兵差劲啊。等到廓尔喀这头猛兽成为了中国的打手之后,陈汉就真的可以进入喜马拉雅山脉地带了。到时候他既可以支持拉达克、不丹、锡金这三个藏地的属国向南亚次大陆扩张土地,也可以在背后支持廓尔喀,将这头野兽放到南亚次大陆去尽情的撒野。他甚至可以通过廓尔喀联系锡克教,支持锡克教建国,支持锡克教与英国人、印度王公的战争。到那个时候,陈鸣有太多的办法来摆弄南亚次大陆了。廓尔喀很凶悍,可廓尔喀被满清都打趴下过,那地儿不是阿富汗这种鬼地方,后者陈鸣会慎重考虑,前者他还没放在眼中。当然,现在西南军区的最重要任务是对缅甸的进攻。年前年后是北方冰天雪地的季节,可是在缅甸这却是一年最干燥的时候,是陈汉最便于进军作战的时间。第五山地步兵旅,全员一万名左右军人,已经整装待发。但配属两万余马匹随军以后,此外更有一支正规的后勤部队有五六万头马牛作为补给,整个第十九师为他们防守后路。“陛下。这个时候第五山地步兵旅已经从宛顶出发了。”宛顶算是距离缅都阿瓦比较近的一个地方,阿瓦则就是后世缅甸的曼德勒附近。刘武举着一盏灯,把眼前的地图照的更加明亮。虽然这地图上只是用红蓝笔划了几道线,可在刘武的眼中那也是杀气腾腾,万马千军在纵横驰骋。陈鸣默不出声。此次对缅战争,国防军走的是当年明瑞的老路。只是没有分兵打铁壁关入缅。而是整整一个旅直接出宛顶,向着直线距离不过百十里,可实际距离却有五六百地的木邦城挺进,然后从那里继续向南就是腊戍。夺取了腊戍,眼前就只剩下一条南渡河,过去了就是缅甸的天险天生桥,然后就是一路直奔阿瓦了。在计划中,第五山地步兵旅几乎不会越过天生桥再往南去。大都督府相信参谋部的判断,当第五山地步兵旅的军队打下南渡河,进抵天生桥的时候,阿瓦已经会惊慌失措了。当年明瑞也督军拿下了南渡河,一场蛮结之战战果辉煌,让乾隆皇帝欣喜若狂。陈鸣对第五山地步兵旅的期望可不比当初的乾隆对于明瑞的期望要差。而代表的黄子聪虽然很少有独当一面的机会,可陈鸣也相信他不会疏忽大意,轻敌冒进。第五山地步兵旅一团的团正叫王连,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陈鸣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当初的明瑞军中,王连却是可堪比大明星的耀眼无比。当初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贵州绿营小兵,蛮结之战时,明瑞屡次挑战不遂后,下决心直接攻营,并判断主动出击的西部缅兵为强兵所在,强兵被破,其他营寨不难破,遂决定集中兵力攻击此处。明瑞旋即除留二千兵留守大营,以一万兵分十二队冲击缅兵的营寨。缅兵善守,营内木栅为深埋地下的湿木,露出地面仍高二丈,内外均有深沟,沟旁又埋锐利竹木,缅兵有木栅保护,枪炮难伤,而从栅隙处以火枪射击,则命中奇高。清兵自缅营附近山梁冲击而下,第一座营寨临近山梁,很快被清兵攻破。在攻第二座时,比较困难,当时还是一名贵州藤牌兵王连看到木栅附近一处有些木料,容易攀登,从该处攀栅而过,一人在数百名缅军中冲杀,后续十余名清兵跟着攀登而进,在此掩护下,王连杀敌十余名后又拔开木栅,清兵蜂拥攻入,再次夺得一座营寨。所得两营地势较高,明瑞又分兵配合其他各路攻下两营。缅兵连续反击至晚上二更,见反攻无望,纷纷撤退,清兵全力追杀,直到第二日黎明时分才收兵。此战即蛮结之役,清兵杀敌二千余,俘三十四名,缴获枪炮粮食牛马甚多。乾隆皇帝闻讯大喜,封明瑞为一等公,而战前还是一介小兵的王连也直接升为游击,可谓是军中的一个神话。但是好景不长,明瑞轻敌冒进,清军被困,待到明瑞战败,自己率军断后殁亡,跟随着大部队逃回云南的王连也就变得籍籍无名,无足轻重了。他没有跟随长青等明瑞旧将挺进两湖与当初的复汉军厮杀,而是被遣返回了贵州,当复汉军进入贵州的时候,王连选择了投降。他既没有大背景,也没有最恶史,还是乖乖投降的人,复汉军当然不会杀他,即使他这个游击的头衔是乾隆亲自赏的。此后王连就成为了复汉军的一份子,先是在组建山地步兵的时候被选入,后来随之资历的增长,到了山地师变成了山地步兵旅,然后又有新的山地步兵旅组建的时候,他也成为了一名国防军的团正。“木邦城,又是木邦城……”就在南京的陈鸣照着灯光在看着缅甸地图的时候,作为全军先锋的第一团已经逼近到了木邦城外。“报告!团正。我师部已经完全包围了扎拉丰所部!一营位于猛昔湾,二营位于邦桑。炮兵群都已到位。”五旅的侦察参谋谭一飞跑到王连面前汇报道。谭一飞是当初满清云南提督谭五格的侄子。当年时任云南提督的谭五格和北路军统帅额尔登额在明瑞战败身亡之后也遭了大罪,额尔登额按兵不救触动了乾隆皇帝的尿点,被逮捕进京,处以磔刑,同时为北路军副将的云南提督谭三格也被处死,亲族也一律被判充戌。所以谭一飞丝毫没有对满清的一丁点忠心,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恨意。谭氏一族不少人投身复汉军中,而时到今日,谭一飞不仅混出了一点名头,还正巧再被派来了缅甸,那真心是让他激动得很。带着一份报仇和为先人复名的激动,谭一飞早早的留下了遗书,是打算死都要尽全力的咬缅甸一口。“扎拉丰部可全部兜住了?残清军兵的形势如何?可有骚动?”王连从的图上抬起头,看着一身土灰灰的谭一飞问道。缅甸也不会白白的去触碰国防军的锋锐,后者刚刚杀进缅甸,可以说是士气正盛,这个时候去碰国防军,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那么缅甸人的做法是什么样的呢?把当初被他们收留的西南清军拿去顶缸。虽然当初的云贵总督彰宝早就跑去伦敦了,后者俨然成为了不少满清大员逃亡欧洲的一个聚集地。很多退入缅甸的清军也已经烟消云散了。但是任何王朝的落幕总会有几个陪葬品,这时任督标副将的扎拉丰就是其中之一,他部是最近几年在缅甸、暹罗和掸邦高原交界地区最为活跃的清兵队伍之一。总兵力有一两千人,配有火枪火炮,缅甸人都很看重他部。对比拉稀的彰宝等人,扎拉丰完全就是实干派,这才是缅甸需要的人。“有,当然有骚动。”谭一飞很肯定的说道。这么肯定的语气倒是很出乎王连的预料。“那你快给我说说看,清兵的士气怎样,有什么证据?”“王团正,清兵根本没有料到我们会来的这么快。他们在路上坚壁清野,可也断绝了他们自己的消息通道。我们出现的时候扎拉丰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我们堵在了山上。“咱们之前缴获的不是有缅兵的服装么,我挑了两个掸邦兵一块混上了山头,从头到尾逛了一遍,竟没有被察觉,这是山上的防御布置图。”图纸并不是多么完整,谭一飞也没有把所有的地儿方都逛上一遍,可这幅图纸的存在足以表明山上的守备和军心是多么的混乱。要是人心安定,那防备自然森严,谭一飞根本不可能混进清兵阵地中。说话中谭一飞还嘿嘿咧嘴一笑。“王团正。我看完全可以立刻发动进攻了!山上的清军乱的很,现在都不成样子了,这时候就该趁热打铁,别省的清兵重新恢复镇定。”这些清兵毕竟是在缅甸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敌对武装,眼下的模样很可能是突然被堵住后的一时惊慌失措,可不能把这当成他们的常态。“好你个谭大胆,你果然够胆大的。”王连一拳头砸在谭一飞的肩膀上,自己也激动了起来。他万没有想到谭一飞竟然混进了敌人阵地里去了,这是多么大胆包天的事儿啊。果然不愧他的外号,果然不愧第五旅第一个写了遗书的汉子。谭大胆,胆子真的很大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