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令亲随将领持自家大纛,先率军出城,令其在山下迫近黄台基亲兵,并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
随后便就有吴三桂、虎大威,各领兵将,按计划出城而走。
洪承畴便自令人去唤赵昱。
片刻之后,赵昱来到偏厅。
洪承畴道:“本督已做好准备。”
不等他说完,赵昱就道:“那便动手罢!”
洪承畴连忙道:“赵壮士稍安勿躁。本督得到讯息,那黄台基已从阿济格溃兵处得知壮士一人一骑破万军之壮举。必定心生惧意。本督已遣大军出城,逼近黄台基所在山头,将其牵制。然,早则今晚,晚则明晨,黄台基必会撤走。”
赵昱不由心急:“如此,跟要早早动手!”
洪承畴道:“若黄台基死守,要破他不易。不若等黄台基撤走之时,半道而击。其时,鞑子骑兵拉长一线,壮士要杀他,也容易许多。”
赵昱一听,心中大略能猜到洪承畴的打算,却也不以为忤。正如洪承畴所言,那骑兵若拉长一线,要斩将夺旗,自是容易许多。
于是道:“也罢,便听督师吩咐便是。”
洪承畴心中欢喜,笑道:“此时日正落山,不如饱食一餐,养足精神力气,入夜正好拿黄台基开刀。”
赵昱点头:“如此也好。”
洪承畴虽是文官,却善战。对战机的把握,自有其独到之处。一边陪着赵昱大吃大喝,一边就在估摸吴三桂、虎大威两路大军的脚程。
暗暗也在等待斥候来报。
大略申时末,正是酒足饭饱之时,就有亲随到来,耳语几句,洪承畴神色一定,低声道:“传讯使大军攻山。”
赵昱擦了擦嘴角,这一顿吃的倒也畅快。一头肥羊,全数下了肚子,正是神清气爽。他耳力非凡,便是那亲随耳语,却也听的一清二楚。
分明来报,只道是虎大威、吴三桂所部大军,距离抵达锦州地面,路程已过一半。
从松山到锦州,不过几十里地。两支大军日落时分开拔,到如今已有两个时辰,路程过半乃是常理。
若的精兵,即便步卒,只要不曾饿肚子,有力气,两个时辰走三十里绝对不在话下。况乎松山距离锦州,也不过五十来里而已。
也是这明军腐朽已久,否则两个时辰,从松山赶到锦州,也算不得惊人。
洪承畴下了命令,转脸笑道:“我大军部署大略已是妥当。本督已下令大军攻山,那黄台基必定不会硬拼,当会撤走。他虽是奴酋,好歹也有些身份,危机之地,哪敢多留?”
然后起身一拜:“赵壮士,奴酋首级就在眼前,本督身家性命,可都在壮士身上了!”
赵昱缓缓站起来:“督师言重了。若说兵略,我自不懂。我只取那黄台基人头。我已应诺听候督师吩咐,督师自区处便是。”
洪承畴心中大定。
于是大袖一挥:“请赵壮士与本督一道,去看看那奴酋凄凉。”
“固所愿也!”
洪承畴请赵昱稍待,片刻后一身将军打扮,头戴红缨兜盔,身披大红战袍,腰悬一口宝剑,虎步生威,来到近前。
赵昱打量一番,暗道威武,便就要走。
洪承畴道:“沙场之上,刀剑无眼。壮士何不披甲?”
赵昱却摇头:“非但不披甲,还不骑马。”
道:“我自一身铜皮铁骨,不惧刀枪。我那铁锥又太过沉重,等闲战马哪里托的动?好在我脚力非凡,不逊战马,督师不必担心。”
洪承畴不禁为之一怔,也想起那口五百五十斤重的大铁锥,一时无言,只好点头:“壮士若有所需,大可开口。”
赵昱点头。
于是便与洪承畴及其所部亲兵,一路来到府门。
赵昱信步到那板车前,伸手扣住碗口粗的锥柄,轻飘飘如同一根稻草,便把那铁锥拿起,扛在肩上:“督师,请。”
洪承畴眼底仍是忍不住闪过一抹惊色。
周遭亲兵更是暗暗低呼。
这铁锥放在这里已大半日,自有人不信邪曾来试过,是真非假,非只是包了层铁皮的样子货。那等沉重,三五人同时发力,才能抬起来。眼前这壮士,果真天兵天将,提起那铁锥,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于是出了府门。
洪承畴与亲兵皆自上马,赵昱则扛着铁锥,信步闲庭,便是那战马飞奔,也自不落下一步。
尚未走到城门,就听城外一声炮响,远远有喊杀声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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