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向洪承畴:“督师也在这里。敢问督师,抗旨不尊,该当何罪?”
洪承畴笑了笑:“我已卸职,不复督师。不过抗旨不尊,乃是大罪,合该问斩。”
赵昱颔首,目光复扫:“督师乃是饱学之士,说的话,一定符合大明律。诸位,下令调兵罢。”
吴三桂神色变幻,忽然站起身来,抱拳道:“调兵之事事关重大,须得返回军中,细细商讨,才有定论。”
然后道:“督师,末将告退。”
他一起身,就有两人跟着起身,也抱拳告退。
赵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今日若不调兵,谁都别想走出这厅子!”
啪的一掌,身旁案桌被拍了个粉碎。
吴三桂三人浑身一颤,抬起的脚竟都不敢放下!
却只觉一股杀意笼罩心头,胆敢落下脚步,下一瞬就要身死当场!
登时间,所有人脸色骤变。
洪承畴是惊诧,他不曾想到,赵昱竟这般强硬。至于马科、李辅明等另外三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他们皆被那师爷说服,心里打算投靠太子,但却不愿是被强逼的。
而吴三桂三人,则皆面色青白,浑身筛子一样抖了起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吴三桂缓缓转身,黑着一张脸:“赵参将实在威风!”
“不敢当。”赵昱嘿然一笑:“不是我威风。而是某些人,把大明的军队当成了自家的。”
吴三桂脸皮一抽,又狡辩道:“可参将若不放我等离去,如何调兵过来?”
赵昱冷笑一声:“尔等来时,随在身侧数百人,只需找个亲近的将官,回去传令便是。几位只管在此待着,兵不来,尔等便不能走。”
赵昱的目光,就好像两把刀子,忽而便从三人脖子上扫过,只扫的三人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心头寒意凛凛。
洪承畴一旁笑道:“长伯呀,刚来何必要走?马总兵,这么多同僚,这宴席酒水何在?”
却是搭了个阶梯,让人借坡下驴。
赵昱闻言,微微颔首,收摄了杀意。吴三桂等人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坐下,低头不语。
马科愣了愣,连忙笑道:“是是是,督师说得对。是我怠慢了。来呀,上酒席!”
自是吃喝不提。
宴后,洪承畴休息去了。此间事,毕竟与他无关。而余者总兵,皆仍在厅中坐着,一个也不敢走。
赵昱就在那里,似乎闭目养神。但实则感官一直锁住这一干总兵,让其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开宴前,在赵昱的迫使下,这些总兵无可奈何,只得叫了亲随将官进来,当着赵昱的面,下达了调兵的命令。
不敢打折扣,毕竟当着赵昱,哪里敢乱来?
若是背地里,就算愿意调兵,怕来的也是老弱病残。可赵昱盯着,他们就不敢。下的命令,都是调集精兵。
辽东各镇兵马,距离山海关有远有近。近的,当天就能抵达。远的的确要一两日,还得急行军。
由是随后两日,赵昱与些个总兵,都在这厅中吃喝。连睡觉,都合衣而眠。就算出恭,也要有人陪着,而陪同的,都是赵昱带来的那一百骑兵中的人,往往有五人相随,想跑都跑不了。
两日既过。
赵昱仍是精神奕奕,而其余总兵,都憔悴不堪。
一则是饮食睡眠方面,大异于寻常,有些受不了。二则便是担惊受怕,在赵昱这样的人面前,谁知道他抱起发难,一拳把人打死?
听到厅外有人来报,说兵马汇聚齐全。
厅中众总兵,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们再看赵昱的眼神,已是格外不同。这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只知道打打杀杀。也是有决断,有智慧的人。
赵昱唤来张统领:“粮草可曾齐备?”
这几日,张统领都在忙碌粮草的事。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五万大军,可不是小数目。若粮草不曾齐备,休说打仗,自己就崩了。
张统领恭敬道:“回将军的话,已是齐备了。”
此次调兵,粮草方面,辽东各镇总兵负责半月所用。其余皆是朝廷、太子负责。
赵昱点头起身:“好。”
然后对吴三桂等总兵官道:“大军已至,请诸位总兵随我一道去看看罢。”
吴三桂等人舒了口气,皆起身,却觉有些摇摇欲坠。
赵昱自不管他们,当步在前,一路出了总兵府,各自上马,便就到了校场之上。
山海关乃是此时天下第一雄关,就好比那古时的虎牢、函谷一般。完完全全是一座军镇。其中校场颇为广大,五万人也能装下。
语云人过一万,无边无岸。这五万人齐聚,端端是摩肩接踵,仿佛一片红云。
明属火德,尚红。明军的便是一片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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