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沦陷远东(2 / 2)

紫川 老猪 5950 字 2个月前

由这天起,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月,死伤军民数以百万计的惨烈大战,终于宣告结束了。后世的历史上将这次战争和远东叛乱战争合并称为:“第一次远东战争”。

第一次远东战争是紫川家历史上最为惨痛的一页,在这场战争中,紫川家族失去了七十多万勇敢的士兵,失去了二十三个富裕的远东行省,家族历代先人两百多年辛苦创立的远东基业全部毁于一旦,还不得不割地赔款,承受了难忍的屈辱……

二十一日,停战命令传达到帕伊前线,百万魔族士卒欢呼万岁。他们早就腻烦帕伊这个该死的绞肉机,在这裏,他们死了无数的同伴,连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腻人的鲜血,每一块泥都散发着熏人的尸臭。

魔族统帅云浅雪亲自举着白旗,进得帕伊城告诉了中央军停战的消息。为了证明他的话的真实性,他带来了停战协议的副本,还有那个人类使者“哥普拉”给帕伊守衞者的证明信。

云浅雪本人是非常欢迎这个协议的,不但因为这样可以免除他的攻城军令状之苦,还因为和谈成功,卡丹公主也即将归来,荣升成为驸马亲王的美好前程在等着他。

当他进入帕伊城的时候,立即给深深地震撼了:就是这么群衣不遮体、骨瘦如柴,衰弱到连走路都快支持不住的人,居然挡住了神族的主力大军!

虽然彼此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但作为一个军人,云浅雪懂得尊重勇士,他深深地佩服人类守军的坚韧和顽强,他们创造了战争的奇迹。对他们的统帅斯特林,云浅雪也怀有极高的敬意,主动地向他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斯特林颤抖着、礼仪周全地回了礼。

令云浅雪感到有些惊奇的是,当阅读停战协议时候,斯特林统领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立即像已经支撑不住的样子,摇摇欲坠。云浅雪奇怪,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为什么呢?但是斯特林立即就恢复了过来,云浅雪释然了,他是太激动了,可以理解的。双方协商了以后的交接问题,为了避免人类部队在归途中与没接到命令的魔族军队发生误会冲突,云浅雪提出由自己率领部队“护送”中央军一路回瓦伦,斯特林深深地表示感谢。

在当众宣读签定的停战协议时候,本以为必死的人类军官、士兵全都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之中,几万衰弱、饥寒交迫的士兵在高声欢呼:“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得救了!”到处是飞舞着的帽子,摇摆的手臂,人群欢呼雀跃。

在升腾的欢呼之中,却夹杂着一个很不协调的杂音。在墙角,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在轻轻地哭泣,泪水一滴滴地溅落在她怀中年轻的面庞上。那是一个重伤的年轻军官,就在停战消息公布的那一刻,他停止了呼吸,嘴角还带着恬静的笑容,仿佛他只是睡着了。欢呼声中,女性断断续续的、抽搐着的声音显得格外地刺耳、清晰……

望着人类士兵忽而欢呼万岁,忽而痛哭流涕,云浅雪说不出心裏是什么一种味道。在魔族王国境内,战士以勇敢为光荣,他们尊崇的是男儿应该如同铁石般刚强,难过、伤心、惆怅……等一切流露个人感情的表现,在他们看来都是软弱的表现了,至于当众哭泣,那更加是被瞧不起了。

与云浅雪同行的魔族护衞兵轻蔑地说:“人类真是懦夫,他们竟如此地怕死,真是丢脸!”

“不。”云浅雪轻轻地说,“正是对生命的热爱,使得他们如此地强大。”他心裏默默加上一句:“这是一个我们永不能征服的民族。”轻轻地,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二十三日,中央军开始撤出帕伊城,向西行进。虽然云浅雪已经吩咐了部队让开了一条道路,但是魔族士兵的好奇心大发,他们纷纷蜂拥过来围观人类的部队。

先行撤出的是铁甲骑兵部队。由于饥饿、伤病、死亡等等原因,曾经在战场上让魔族闻风而丧胆的精锐铁甲骑兵部队,如今只剩下了那么一点点,稀稀落落的一行人,再也看不出当时的威风。有很多战马都给宰杀了充饥了,失去了坐骑的骑兵只得把盔甲放在马车上,自己像大头步兵似的徒步前进。

接着开出来的是大队的步兵,他们不再衣甲光鲜,不再有什么整齐的方阵队列出来,队伍踉踉跄跄,士兵虚弱,走步不稳,伤口处包着肮脏的纱布,身上的衣裳也破烂不堪、五花八门,有人连麻袋、帐篷布殊么的也套在了身上。

魔族兵十分惊讶,自己与之苦战一个多月而不能征服的敌人,就是这么一副样子?他们放肆地嘲笑人类军队的寒酸衰弱:“哎呀,笑死我了!看他们穿的什么衣服啊!连麻袋都穿上了!”

“跟群叫花子差不多!我们这边就是做仆役的精灵怪都比他们体面点!”

面对魔族士兵放肆的嘲笑讥讽,人类士兵回应以沉默与坚毅,一声不发。渐渐地,魔族兵的笑声低落下来了,空气开始变得肃穆。中央军士兵虽衰弱,但他们仍旧十分地傲气,毫不畏惧地把目光直盯着魔族兵们,仿佛在无声地宣称:“我们并没有被征服!”在如此惨痛的伤亡之下,仍旧百折不挠,保持这样的傲气,在场的魔族军官士兵无不骇异,他们越围越密集,想把自己的对手看个清楚,云浅雪的亲衞团队不得不用马鞭乱抽,把他们驱赶开来,才给中央军部队让开了路继续前进。

七个魔族团队在前面导行,中央军的残兵跟随其后,后面又跟上了十四个魔族团队。队伍渡过了薄冰漂浮的灰水河,马开始小跑起来,蹄铁清脆、刺耳,令人心碎。大路向西伸延开去,两旁是一片消融雪水结成的薄冰,如白色的流火在闪烁,光秃秃的橡树林,无声地向身后旋转、消退。回头东望,落日余辉之中,像宝石般闪烁的帕伊城堡,巍然耸立,孤独又寂寞。

中央军团是在七八○年的三月二日进入瓦伦要塞的,同日,紫川家族释放魔族公主卡丹,在瓦伦城外将她交给了魔族前锋军的凌步虚部队。由于时间上的不巧,卡丹与斯特林刚好错过了,他们并没有见到彼此的最后一面。

路途漫长而遥远,乡乡镇镇都响起了祈祷的钟声,迎接经历沧桑的帝都子弟归来,中央军终于回到帝都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十五日,天上下着蒙蒙细雨。

斯特林自觉羞愧,不想惊动太多人,他特意把进城的时间安排在子夜。

部队刚刚踏进帝都的长街,斯特林惊呆了,深夜的街道两边站满了人,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密密麻麻,人群长得看不见尽头,延绵数十里。这么多的人,却听不见一丝人声,气氛压抑而沉重。人群绝大多数是平民,也有很多是着军服的军人。

当中央军的部队开始列队进城的时候,宁静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人们争着抢到前面去看自己的子弟兵们。当初离家时候稚气未脱的少年,现在变成了何等模样。一张张严酷的脸,一张张风吹日晒变得黝黑粗糙的脸,因为苦战饥饿而瘦削的脸,年纪轻轻的不少人就已经皱纹满面,白发上头,躯体上布满了刀削剑啄的伤痕。当初出发时候浩浩荡荡的十五万大军,现在能回来的不到三万人,几乎五个人中才有一个能回来,而且几乎个个带伤。许多妇女含着泪水在寻觅自己丈夫,白发苍苍的母亲们寻找自己的爱子,呼唤着他的名字,却无人回应,只是听得徒劳的凄婉叫声:“我的儿,我的儿,你可在哪里啊?”

是啊!在哪里呢?她们梦系神牵、日夜不忘的儿子们,已经消逝在遥远的他方。他们陈尸在瓦伦开阔的高地上,在云省的莽莽密林中,在帕伊的城墙下……那些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年轻人,鲜血洒遍了远东的每一寸土地,被掩埋在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上。现在,这些阵亡将士的坟墓已经杂草丛生,被雨水冲刷,大雪覆盖,或者曝尸荒野,白骨皑皑。

风静静地悲鸣着,仿佛要把这许多生辰和忌日的哀号,带到白雪皑皑的远东,带到已经塌陷的阵亡将士的墓碑边……

整个长街一时给哭声所充盈了,人们除了悲痛自己亲人的离去,还有更深的痛苦,他们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的战士英勇善战,不可征服;我们的亲人血洒疆场,为国捐躯!

我们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却依旧是要割地,要赔款,要承受这样的屈辱!

斯特林羞愧难当,他感觉中,仿佛人群的每一声哭泣都是对他的一声痛骂:我们相信你,将自己最宝贵的孩儿托付给了你,你带走了他,现在你却没能把他带回来!你枉称紫川家族第一名将,现在却只有依靠我们割地赔款才能把你给赎了回来!

军队是应该保衞国家的,现在却是牺牲了国家来保存军队!

斯特林感觉巨大的内疚,尤其为自己曾与敌寇的公主卡丹相爱,他无颜面对那些哭泣的母亲和妻子,愧疚自己罪恶深重。面对这种国仇家恨的巨大灾难,山盟海誓的爱情一下子变得这般的苍白,无力。

解散队伍以后,斯特林拖着疲惫的步子迈向总长府,他准备承受紫川参星总长最严厉的惩罚。但不料的是,总长并没有责罚他,而是张开双臂欢迎他的归来,泪水纵横。而在场的统领处的另外两位成员,总统领罗明海和新任的幕僚长哥珊也没有对他冷言冷语,大家都只是温言抚慰他,劝他好好养伤——大家这样的对待,反倒让斯特林更加感觉愧疚不安。

出了总长府,他正要回自己家中,却看到一身素白色裙子的紫川宁就站在总长府门边的小道边,手中捧着一束鲜花。

斯特林无言地走过去,两人相对,心情感慨不已,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紫川宁先开了口:“她走了。”

斯特林明白,那个“她”指的是谁,他点头,却没有吱声。

“她给你留的花,还有信。”紫川宁把花递了过来,斯特林呆呆地看着这花,蓝蓝的带点红色,因为时隔多日,已经有点蔫了。他没有伸手去接,出声问:“这是什么花?”声音枯涩。

“这花叫‘毋忘我’。”紫川宁柔声回答说。

斯特林喃喃说:“毋忘我?毋忘我……”他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出声说:“妳帮我把它扔了吧。”

紫川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仿佛她已经看透了斯特林的全部心事:“我不扔,要扔你自己扔。”她一把抓过斯特林的手,强行把花和信都塞到了他手里:“好好拿着!”

斯特林面无表情地顺手把它们塞进了右手边的垃圾桶。

紫川宁的面色立即变得惨白:“你真的……”

斯特林点头:“是的。”

紫川宁深深凝视着斯特林:这是个遭受过巨大苦难的人,那么的苍老、憔悴,白发沾鬓,他才年仅二十六岁啊!紫川宁默默地原谅了他的无礼,低下了头。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她却依旧没有告辞的意思,死站着不吱声,欲言又止。

这回轮到斯特林洞察入微了,他开口说:“阿秀这次没跟我们一起回来,他说他还有点事情要办。秀字营的人马也都还没回来。放心,他很好,没受什么伤。”

少女的脸上一片绯红,紫川宁小声地嘀咕说:“我又没问他,我是想问……”

“哦?他本来有句话叫我带回来给妳的,既然妳不关心,那就……”斯特林故意抬头看天,不出声了。紫川宁马上就憋不住了,跳起来扑打着他:“斯特林大哥,你坏!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你不说我扯你耳朵!”

斯特林笑着躲避紫川宁的追打,心裏却一阵阵刀割似的痛楚。什么时候,一个娇嫩的声音也曾这样地拍打过自己,说过同样的话:“蛋糕店的老板,斯君,你好坏哦!”当初告别时的珍重之声犹在眼前,却不知道一别已是永诀,玉人已消逝天涯,今生将永不再见……

紫川宁忽然停止了拍打,她惊异地发现,斯特林的眼中已经涌出了泪花。

“他让我告诉妳这句话。”斯特林喉头哽咽,却依旧一字一句说地那么清晰,“‘我爱妳。’”

短短三个字,已经倾注了斯特林全身的感情和力量,说得那么的深情,那么的动人,那么的痛苦。斯特林泪水流淌,他仿佛不是在转达一个消息,而是在倾吐内心深处最澎湃的感觉,对一个已经不在此地的爱人,做绝望的告白,凄婉又悲壮。他是多么地羡慕紫川秀,因为他可以对自己所爱的人光明正大地说出这句话来:“我爱妳!”万里之外的卡丹啊,妳可听得到我的声音呢?

紫川宁脸上浮起娇艳的红晕,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都在傻傻的,无法抒发自己的喜悦。她忽然一把搂住斯特林,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个:“这是代替卡丹姐姐给你的!”

没等斯特林反应过来,她已经羞涩地跑掉了,那背影,是那么的欢乐,那么的喜悦。

斯特林定定地看着她走远,苦笑了一下,拿出手帕来轻轻擦掉了脸上的吻痕。忽然,他想了一件事情……

三月十五日的深夜,总长府门前值勤的衞兵,还有几个过路的行人,看到了一幕让他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场面。家族的高级军官,中央军的统领长官斯特林大人,在一个深更半夜的晚上,不顾身上着的高级军官所专用的名贵深蓝呢子制服,在路边的垃圾桶裏面卖力地翻找着什么,那狼狈的样子,就像个挖洞的老鼠一般……

两个月后,在总长紫川参星的催促和推动下,斯特林统领与李清小姐成婚。斯特林是家族的中流砥柱,军方的头号人物,而李清则是帝都名门之后,端庄贤淑,本身也是才干不凡,在内务部担任红衣旗本,众人都认为,这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完美伉俪。

婚礼由紫川参星总长主持,规格相当地高,紫川家族的头面人物,除了总统领罗明海称病不到场外,其他几乎全都出席了婚礼。其中,担任男方伴郎的是监察总长帝林,他是斯特林大人的好朋友。当迎亲的队伍经过帝都长街的时候,围观路人都为斯特林大人的婚礼欢呼祝福。

作为新郎的斯特林,时时都挂着笑容,回应着人们的祝福,只是看在熟悉他的帝林眼里,觉得这笑容实在很呆板。帝林忍不住跟斯特林说:“你怎么了?笑得跟头快被送进屠宰场的猪似的?这是大好的事情啊,你应该笑得开心点才是!”

斯特林收敛了笑容,望了他一眼,忽然说:“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想的是什么吗?”

帝林暧昧地笑着:“想洞房花烛夜吧?大哥我可是过来人,理解你的!”

斯特林却没笑,指着路边一家蛋糕店,认真的说:“我这辈子最想的,就是做一个蛋糕店老板。”

帝林望过去,看到一个满头大汗的蛋糕店老板正端着一托盘热气腾腾的新出炉蛋糕出来了,柜台前面,同样胖乎乎的老板娘在旁边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帝林莫名其妙,想:莫不成现在卖蛋糕的收入比家族的统领还高了?

七八○年的三月十五日深夜,远东平原,天地一片皑皑莽莽,刮着很强的风,鹅毛大雪没等落下就给吹得漫天飞舞。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中,一辆装饰得很豪华的马车正在向东行进着,后面跟着大队的骑兵人马护衞着,风雪太大,路又黑,他们行进得十分艰难。

从马车里传出一个娇嫩的女声来:“凌将军,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了?”声音在风雪中非常地微弱,几乎不可听闻。

一员彪悍的魔族将领拍马靠近车厢,大声的回应说:“禀报殿下,我们已经进入了杜莎行省的地界了,这裏是帕伊城的周边,距离枫叶丹林最多只有一百多里了。殿下很快就可以与您父皇见面了!”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凌步虚赶紧凑近车帘问:“殿下有何吩咐?现在外面风雪太大,请殿下不要出来,以免着凉了。”

“凌将军,现在风雪太大,天又黑,弟兄们赶夜路太辛苦了。吩咐大家就地宿营吧!明日我们再继续起程赶路。”

“是!殿下体惜咱们弟兄,大伙十分地感激!”

一众魔族兵如同被大赦似的同声谢恩。风雪中赶路了一天,他们早累坏了,赶紧寻觅背风的山坡,七手八脚地燃烧篝火,搭建帐篷。

车帘掀动,卡丹公主灵巧地跳下车来。她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衬托她苍白的肤色,令她美艳的容貌显得十分的雍容华贵,气度高雅,如同仙子般的美丽端庄,一众魔族兵看得呆了。

凌步虚赶紧跑近来:“殿下有何吩咐?外面太冷,陛下还是先回车里去吧,等我们准备好了帐篷、篝火之后……”

“凌将军,帕伊城在哪里呢?我想看一下。”刚才在马车之中,卡丹忽然感觉心无名地悸动起来,好像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她却不知道。她烦躁,她不安,尽管外面风大雪急,她在马车里再也坐不住了。

“殿下请看。”

纷扬的雪花中,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片淡淡的浅蓝色的树林之间,夜幕中若隐若现地耸立着一座城池。黑暗中,它巍峨高大的身影是那么的高不可攀,那么的庄重严肃,仿佛在不出声地沉思着、凝视着。呼吸着草原特有的枯草、马汗和冬天大雪的冰冷气味,顿时间,所有不安感觉全部消失了,卡丹的眼眶一点点地湿润了:这就是我心上人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他在这裏生活、呼吸、睡觉、战斗……

卡丹喃喃说:“这是天地下最雄伟的城了!”

凌步虚觉得很不然,尽量委婉地纠正她说:“公主殿下,这是在夜里,景物看起来比白天大一点的。比起咱们的神堡,还有瓦伦那种大城来,帕伊不过是个小要塞,说不上什么最……”

“不!”魔族的三公主执拗地坚持:“这是天地下最伟大的城了!”她在心底默默地说:“就像他的人一样。”眼泪渐渐地掉落,一滴滴地溅落到雪地上,溅出一个个小洞。她不愿被人发现,昂首向天,一片雪花刚好落进了嘴裏,冰凉。

细细品味,她忽然发现,雪的味道,是苦的。

历史就像一条蜿蜒的河流,绝大多数时候,这条河流是和缓的、平稳的,它缓缓流淌,经过草原、平原、森林,波光平静。这时候的它给人错觉,以为这条河流是一成不变的,将永远都是那么缓慢,那么平静,节拍从容。

但是当这条河流在经过悬崖峭壁的时候,在一瞬间,它的流速会突然加快,一泻千里,激流澎湃,势不可挡。这时候人们往往会惊讶:“我所习惯的生活,那是怎么了?”这急速转变的一瞬间,就被后来的人们称为:“黄金时代”。

帝国历七八○年二月,远东战争结束,人类战败,割让远东。

帝国历七八○年三月十五日,魔族公主卡丹回国,魔族王国举国欢庆,庆贺远东的胜利,魔族与人类之间出现了短暂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