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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眼见赵祯走过去把查刺从床头抱起,心中只觉恨极。</p>
原本他没那么容易上当,毕竟曾领教过展昭智计过人的一面,自当防着一手。然他让人送食盒进来观望时,整个屋中只留有赵祯查刺二人——一个弱不禁风文弱书生,一个三岁奶娃梁王之子。以他对展昭的了解,绝不会让这样两个人置身危险之中,故而才未识破陷阱,大胆现身复仇。谁曾想对方完全不按牌理出牌,还是被展昭彻底算计了。</p>
越想越恼,辛夷忍不住出言讽刺:“没想到你展昭也有不择手段的时候。为了引我入局,竟不惜利用个娃儿作饵,当真好算计啊。你也不怕弄巧成拙,若是这小世子有个万一,梁王与那两宫太后又岂能与你善罢甘休?”</p>
赵祯护着怀里的查刺逗了逗,反问道:“你又怎知我们没有万全之策?”</p>
话音方落,上方屋瓦猛地落下一块,砸得稀碎。丁兆蕙的声音懒散地从屋顶传来。“既然已无丁某用武之地,我就先走了。”</p>
展昭忍不住叫住他。“兆蕙,多谢。”</p>
“不必谢我。要不是白玉堂用那娃儿的性命激我,我又怎会管你这厮的闲事?”</p>
丁兆蕙当然知道展白二人是掐准了他侠义命脉,招他当免费保镖。不过他应下此事时也曾放话,若真有意外,只救赵祯查刺,对展昭的死活他是绝不会顾的。话这么说,但若真到了那一步,是不是真能做到见死不救,他自己也心里没底。</p>
听丁兆蕙离开,展昭收敛心神,重新放到辛夷身上。他试着从床上起身,但身子疲软,腿脚乏力,还是不禁踉跄了下。温岭赶忙上前将人扶住。</p>
辛夷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冷笑了下。“看来虽没到昏迷的地步,但那雄蛊对你的影响还是不小啊。”</p>
“木槿段他们人在哪里?”</p>
辛夷哈哈大笑。“怎么?你想夺回雄蛊,以为我会告诉你吗?”</p>
展昭懒得跟他解释自己询问木槿段下落是为救回紫瑾,而非为了自身急于夺回雄蛊。</p>
展昭道:“辛夷,我知道你恨我。肃秋的死,我多少难辞其咎。可你为了一己私利,如今助纣为虐,你又怎知那人不是利用你?”</p>
“我无所谓利用不利用。这本就是一场交易。我与那人各取所需,我助他达成夙愿,而他答应事后会把你交到我手里,任我处置。”</p>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迫不及待动手?”展昭仅一问便将辛夷问得没声了。“其实你应该感觉到了吧,那个人根本不想我死。所以你忐忑了,你怕他不会履行承诺,甚至会将你利用完后灭口,这才不惜瞒着他向我动手。”</p>
辛夷虽面上不显半点动摇,但眼神中频繁闪烁的目光却暴露了他的没底气。</p>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p>
“不,你听得懂。因为我已经知道那个与你交易的人是谁了,我也已知道紫婵宫所发生的这桩桩件件事件背后的那个幕后之人是谁。”</p>
辛夷大愕。须臾连忙收敛心神,强挂出一抹镇定笑容。“套我?展昭,你当我还会上你的当吗?”</p>
“展某并非是要套你的话。我今日将你诱来此处,不为别的,只为问你一件事。”眼见辛夷合眼一副不予理睬的模样,展昭也不生气,而是淡淡地一字一句道:“当初沈碧书的死,你与肃秋在心里当真就没有一丝一毫愧疚吗?他真的,是可汗的人吗?”</p>
本已打定主意无论展昭说什么他俱充耳不闻,谁想“沈碧书”三字一出口,辛夷蓦地震惊到不自觉瞪直了眼。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展昭说的是真的,他并不是要套他的话,而是他当真早已把一切真相窥破了。</p>
白玉堂恰在此时进了屋,见辛夷被擒,其余众人安好无恙,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他走过去,接替温岭的位置扶住展昭,柔声道:“猫儿,你现在身子骨不好,就别再劳神了。把他交给我,你想知道什么,五爷一定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巴。”</p>
展昭道:“没这个必要了。放他走吧。我已经得到我要的答案了。”</p>
白玉堂难以置信道:“你要放他走?我们如此处心积虑设下这么大个局把他引出来,怎能轻易放了他?何况他一心想要杀你,你若纵虎归山,那必然后患无穷。”</p>
赵祯也反对道:“不错。此人就算不杀,也决不能轻易放了。”</p>
“放他走吧。”展昭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目光已不复先前炯然,而满是疲惫。他对辛夷道:“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你今日擅自动手已坏了那人大计,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趁他现在还没发觉,赶紧离开紫婵宫。肃秋一定不希望你死于非命,就当是我这个小师叔为肃秋做的最后一点事吧。”</p>
白玉堂虽不赞同,但看展昭一派坚持,只得摆了摆手,示意温岭去为辛夷松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