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宗徹见此法有效,连忙对白玉堂道:“快带展昭走。”</p>
展昭见白玉堂准备拉他离开,遂道:“不行。若是分开,以这阵的雾气与对声音的迷惑性,会让我们再难碰头。王爷你是破此阵的关键,不能把你留下。”</p>
耶律宗徹的做法不过是用音律影响回风,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虽然暂时缓解了风势,但麻烦在不能停,一旦停了又或是错了,就会如先前一般物极必反让风势狂暴激增。而最重要的事,耶律宗徹奏琴后不能走动,如此又如何让他靠近阵眼去破解?</p>
耶律宗徹闻言心中一暖,同时也为展昭莫名的执着略感苦涩。</p>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让我知晓你便是与我真正琴箫和鸣的那个知音吗?</p>
耶律宗徹指下不辍,凝视展昭的目光却澄澈如水、明亮如镜,让展昭恍惚有一种错觉,似乎什么都被对方看透了。</p>
忽而一笑。</p>
“没有本王,你也能破阵的。去吧,本王相信你。”展昭正奇怪耶律宗徹为何有此一言,就听对方继续说道:“如果你破阵时需要本王助力,那么切记,吹奏我们之间最默契最熟悉的那首曲子。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吹响那曲相思,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合上的。”</p>
展昭呆住,一时失了反应。</p>
“什么相思?”倒是白玉堂茫然不知问了声。</p>
眼皮激跳,那声“相思”本是针扎般的存在,如今终于在头脑中炸裂,余威充彻着整个脑仁嗡声不绝。展昭突然大彻大悟明白过来耶律宗徹的话意,以至于极度的震惊使得瞳孔发颤,除了瞠目结舌外再也做不出其他表情。</p>
他知道了?!</p>
怎么会……他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的事?</p>
展昭此刻只觉头脑极度混乱,根本理不清思绪去思考这个被极力隐藏的秘密是从什么时候泄露出去的。其实他也不是想知道耶律宗徹是怎么知道的,而是对秘密曝光后,自己要如何面对感到彷徨无措。</p>
原本他从未留意过耶律宗徹看他时是什么眼神,或者可以说他即便留意了,也迟钝地屏蔽并无视了,藏起秘密的他像是缩在一个自以为密不透风的龟壳里,一直宽慰自己觉得安心。可现在那人真挚的眉眼就在眼前,再也没了似是而非的遮掩,逼他不得不直面真相,他突然就看懂了对方眼底深邃的情意,突然就明白了对方不顾一切为自己做的牺牲。这使他彻底乱了,真的乱了……。</p>
“相思在曲,相思亦在心。”</p>
展昭几乎是仓惶地拉着白玉堂落荒而逃,以至于耶律宗徹那一声叹息听着极轻,却沉甸甸犹如千钧巨石压得胸口难以喘息。</p>
直到跑到再也瞧不见耶律宗徹身影的地方,白玉堂才一把拉住展昭。</p>
“你们刚才说的相思是什么?是你们之间的暗号?”白玉堂的表情略有些不快。</p>
展昭此刻身心都处在混乱之中,一时并不知该如何解释。不过从展昭慌乱闪烁的眼神上白玉堂看懂了一件事,这个素来迟钝的傻猫似乎有些感知到耶律宗徹对他的情意了。他翻了个白眼,苦笑不矣。“跑什么呀?之前给你献殷勤那么久都没见你跑,现在不过说了一句含蓄的情话,你反倒受不住了。怎么,开窍了?”</p>
眼见展昭瞪圆了猫眼儿一副被吓到的表情瞅着自己,白玉堂忍不住为耶律宗徹默哀了把,并叹息着双手捧上展昭脸庞,无奈道:“该说你什么好猫儿。你要是把你破案的敏锐分给感情上一成,我也不用总着急上火在一旁憋屈地那么辛苦了。”终是忍不住展臂把人揽入怀中,白玉堂视野朝天,一脸认命地碎碎念。“现在怎么办?你又知道多了一个喜欢你的人。你心里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你知不知道,整天防着人撬墙角,五爷压力还蛮大的。就生怕哪天你反悔了,选择了别人,不要我了,那我真是没地方哭去了。”</p>
“白玉堂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朝秦暮楚,不要……?”</p>
怒斥戛然而止,看着白玉堂玩笑似地频频眨眼睛,他突然恍悟了。</p>
是了,就算有再多的人喜欢自己又怎样?他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是白玉堂啊。不会变,不更改,那么有必要为那些错付的情意感到困扰与为难吗?</p>
心意一旦明确,该如何处事顿时了然于心。</p>
“我懂了,谢谢你,玉堂。”</p>
和煦一笑,似那暄妍普照,春回大地。</p>
白玉堂最爱的便是展昭这坦然释怀的笑容,无论看多少次,都不腻。</p>
琴音不绝,两人循着风向与阵中种种蛛丝马迹,终于来到了相距阵眼二十丈开处。浓雾漫天,虽肉眼难辨阵眼中的是什么,且越往里走阵眼里那物什制造的噪音越强,到了最后耳膜剧痛,几乎难以寸进。</p>
展昭取出那只白玉堂送他的玉箫,挨到了唇边。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吹响乐曲,而是闭上眼,忍着耳膜间的刺痛,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风声与那尖锐噪音间的动向。直到倏地睁开,眸光潋滟。</p>
“怎么样猫儿?”</p>
“跟我先前的判断差不多,阵眼中不止放了一个凭风造音的器具,而是两个。所以除了让两个器具的发声达到平衡抵消,不然这个阵永远都破不了。也正是因阵眼里有两个器物,音律引导一旦错乱,反会变本加厉加剧。所以同样的,仅凭一个音律高手是破不了这个阵的。”</p>
有了判定,展昭这才毅然吹响了手中的无忧箫。</p>
一曲《长相思》从唇齿间流泻而出,呜咽徘徊。听着音量不响,隐隐还被那阵中的刺耳噪音压了一头,但器乐独有的穿透力,却愣是将这微弱的音律传输了出去。</p>
远处始终抚琴不绝的耶律宗徹闻声,心头微颤。指下合着某个旋律节点稍作变化,已自然而然过渡到了《长相思》的弹奏。</p>
琴合着箫,箫靠着琴,两种音律明明截然不同,却又恍似浑然一体。</p>
直到乐曲合奏至高(gao)潮处,只听阵眼中相继传来两声碎裂之声,盘旋四周的回风突然消弭,只剩下山谷间柔和的轻风拂面。</p>
展昭含笑望向白玉堂,欣喜道:“阵,破了!”</p>
等展白二人找到师尊,一同出了布阵的山谷,先行一步回归的耶律宗徹终于再一次得到与展昭直面相对的机会。不过不同于先前展昭的张皇,此刻他的眼神十分平静开阔,与以往无知无觉又或是习惯性的逃避不同,他甚至还主动冲他露出一个淡淡的感激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非但没有让耶律宗徹感到欣喜若狂,相反,竟有一种无法忽略的挫败感油然而生。</p>
越坦然,则说明越不在意。</p>
他是还未开始竞争,便已输得彻彻底底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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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开始预想的大场面下合奏,昭昭知道小红喜欢他不同。感觉自己又是为了走流程,把这个设计草草地过了。唉,我现在心里很矛盾,一方面真的很想快点完结这篇文,另一方面还有很多点还没写到,不能草率结束。</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