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颌遇到的困扰并非单单只针对他一人,张辽军在地势上由零陵郡进入交州南海郡要容易些许,但也同样遭到瘴气的侵扰。不过这种程度疾病张辽部军士还能抵抗,或者说他要面临的情况其实与张颌比起来要好到天上去,至少与曹操是同一情况。他们都有交州本土人士相助,曹操攻下荔浦县、张辽进军南海郡,唯独张颌这个倒霉蛋被曹操的军寨堵在交州之外。倒霉透了!如果说三方最倒霉的是张颌,最便利的自然是张辽。他的军队在进入南海郡之前便与士武相联系,随后由南海识途老卒引路,没有走那些比较危险的地带,郡中亦送来散发浓烈气味的草药驱除蚊虫,到城池外扎下营地,士武也同样送来能够治疗瘴气的草药‘常山’由医匠照看患病军卒。如此一来,张辽部的精兵悍将自然不像张颌部所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以至于被曹军几座小小城砦与瘴气被逼回荆州。短暂的接触中,张辽入南海郡最先做的便是巡行南海军大营,结果令他十分满意……南海郡比邻荆州、扬州,过去是士燮对抗孙氏、刘表的前线重镇,待士燮归附燕氏后,便将他的弟弟士武安排在南海郡,以抵御外州兵势。故而南海军的兵势并不弱小,恰恰相反,这是士燮手下的一支专用外战的精锐部队。不过这支军队在张辽看来也还称不上虎贲,至少在兵甲上,他们就比曹军差出许多。曹操随着一路败北,兵势从兖州时的数万一路缩减至万余乃至最孱弱时的数千兵将,他的兵力在减少,但军卒的兵装甲械却越来越好,可以说跟随曹操走到交州这个地方的,都是其麾下真正归心的军士。这一点是士武部下南海军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事实上二郡边沿一战,即使对抗十之二三感染瘴气生病的曹军,其整齐的兵甲仍旧给士武部下南海军带来莫大压力。这种压力直接致使后来南海军见久攻不下便自相退却,他们军队中有三成都装备着青铜兵器、矛戈最早能追溯到景帝时期的兵刃,更别说很多军卒根本没有铠甲,能拥有一具兜鍪便已经不简单了,如何与曹军对战?张辽的到来改变了这一情况。他的想法很简单,北兵担忧瘴气,以至于士气不高,作战亦不熟悉地形,但南海军本身是熟悉地形的,何况他们对瘴气早已习以为常,非但不会对其感到畏惧,反而能将劣势转变为己方的优势。这种情况之下,何不以南海军打这一场仗?张辽走到哪,后续辎重便要跟到哪,粮食取之于近州、兵甲则大多要依靠船队送至大江,一来一往,耗时颇久。而张辽部下所率军士又数目颇多,逼近三万,这并不适合在交州作战。但凡兵法,兵多有兵多的打法、兵少有兵少的打法,这不单单依靠地利天时,同样以战争目标为重。兵多,便要兵分多路,借此增加达成目标的机会;兵少,便要集中兵力攻取一点,同样用来增加达成目标的机会。若在其他地方,张辽初入州域便必然会分兵占据各郡以虚张声势,接着发大军直取曹操本阵。但交州因为瘴气横行,显然不能如此……他们的军队并不识途,如今又有瘴气威胁,分兵明显不够明智。那么在此处屯有大军,徒消粮草,甚为不智。所以张辽一声令下,骁骑将军麾下五个校尉便各自领着本部原路返回,屯兵于荆州零陵与长沙之间屯田,其中两个校尉部甚至留下部分衣甲,给士武凑了能武装起其麾下五千人的兵甲。“如今张义在北,士使君于西,曹孟德已是瓮中之鳖。”张辽交割了兵甲,对士武道:“战事就靠士府君的南海军了。”士武惊讶于张辽这个燕氏重将的财大气粗,能够武装起上万军队的兵甲说赠就赠,这是何等豪迈?不得不说,张辽还确实够豪迈,这些兵甲在他手里只是两个校尉部的部分兵甲,但燕氏军队的覆甲率多高,各地诸侯的覆甲率便要更低一些,到了交州士武这些太守部下郡国兵,更是不必说了。士武的南海郡在发现曹操进入苍梧后招募兵役,除了三千多常备郡国兵又招募了四千多乡勇,可就算搜罗了全军上下七千余军卒,拿出的大铠未必有张辽本部一个曲多。更别说张辽部还有镶铁皮甲、熟皮甲这些常备兵装……不过说实话,这些兵甲倒不是交州没能力打造出来,虽然铁大铠不能做出这么多,但一郡之地十几年做出数千件皮甲还是有能力的,但问题出在交州没有准备。交州对付的敌人,主要是来自荆州、扬州的水卒,除此之外便是本州作乱的叛军,他们的共同点便是都基本不穿铠甲,因为太热了。平时没有准备,等到真与曹军作战时便缺少应有的战力,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谁还会嫌热呢?可话说回来,谁又能想到曹操能硬是从黄河附近跑到交州来,这一路实在是太遥远了。张辽至此自然放心地屯兵在南海,看着士武整备军士,同时向邯郸传信,希望北方再向荆州输送一批兵甲,不必太多,只需要够一个校尉部取用就够了。留在荆州的军队并没有什么大任在肩,燕氏在荆州早就没有敌人了,剩下的无非是弹压地方、保障粮道罢了。士武在整备半月之后,发兵进入苍梧,朝曹操所占的几座城池发起进攻;张辽也没就此高枕无忧闲下来,除了偶尔操练军卒之外,他在心底思虑着另外一件事。在南海军进入苍梧郡的数日后,张辽差人向邯郸城大大方方地送出一封信,对了,这信虽然是送去邯郸,但最终收信的人却在长陵。张辽这封信是写给老上司吕布的,他想问问,这朝堂主公是不是该给赵王殿下联名劝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