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猛然屏住呼吸,拎起拖地的长裙,款款摇曳。一步一步走到那精致钢琴面前,轻轻坐下……场下一片宁静,各种颜色的眸子纷纷盯住舞台上——冷光下,那个长裙温婉的东方女子——一套海水蓝的点钻晚礼服,将她纤瘦却不失丰满的身子,勾勒得恰到好处。削肩的剪裁,露出她玉藕般的雪白手臂。线条清晰的肩胛骨透着低调的性感。黑色的发髻,宛成古典高贵的公主发髻。很难想象,在物欲横流的西方世界,竟有女子像她这般,独显出华丽却含蕴的神采,与那雪白的钢琴融为一体,惊为天人!深深深深呼吸一口气,蔚晴扬起雪白纤柔的手指,在那琉瓷般的黑白琴键上——轻敲击一个音符。那节奏像是敲击在每个人的心灵上,手指顿住,呼吸也跟着停歇。然后,她再次扬起灵活的双指。这次,是毫不犹豫地在琴键上演奏起来…………她所演奏的,是出自贝多芬经典名曲——《命运》。这首曲子,也是保罗尔钦点的曲子。其实女钢琴手相对来说,是很难驾驭的一首曲子,可是却非常有感染力。那袭海水蓝的长裙,在晶莹的光束中,低婉回荡。琴键上,那双如玉般的手指宛若精灵那般飞舞。乐声在宁静中,刚劲而沉重,仿佛命运敲门的声音,时缓时快,时高时低,时起时伏……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带着丝丝淡淡的忧伤,想起过去的爱恨离别,那些无法挽回的遗憾……渐渐的,节奏变得悲怆起来!如同死亡那般的巨大悲伤,竭力撕扯,蔓延,伤愁,纠结,心痛,呐喊,渴望……忧伤的琴键中,她仿佛忘记自己在演奏。全身心的投入,灵魂仿佛就在指尖跳跃!她的整个生命都为这动人的旋律怆然……泪珠儿在那冷光下凝结成一束完美的花瓣,纵然要枯萎却仍有生命的气息在挣扎……那一刹那,她真的怕极了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丝软弱,一丝丝阴鹜,都会让自己无法与曲中的美丽邂逅!那双舞动的手下——流转出一个一个悲壮的音符;勾勒出一幅气壮山河的幽然;激昂的节奏,动人的乐声,仿佛顷刻在天地间殒灭,却仍在垂死挣扎着,呐喊着,凝结成心里的一滴绝泪。即便是死亡,也决不能被命运压倒……她的音符,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人可以想象,这样一个温婉的女子,演奏出来的张力,会毫不逊色一个男子。甚至,在细腻柔情处,比男子处理得还要漂亮!情深处深深感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是用生命在弹奏的钢琴手,是用灵魂去诠释的完美乐师!她用手下激昂流转、情深绵长的曲子,如一场圣乐洗涤,征服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如痴如醉…………幽暗的角落,包厢长椅上——藏着一双银灰色的眼瞳,眸光闪烁着粲然的、晶石一般的纯净。冰魄一般的瞳孔,紧紧凝视着舞台上!那束冷光下,尽情飞扬的女子,雪白的钢琴,清澈碧波般的礼服,仿若水那般透明、魅惑……那是属于他的颜色——清澈如水。那些点钻不时反射出银白的光芒,星星点点。那是属于他的银白——纯净如冰……这是此生,第一次——令他震惊、讶异、惊骇的音符——悲怆而呐喊,婉转而低鸣,就如同她的性子那般,坚毅而冷厉,柔弱而忧伤。就如同这《命运》一般,即便是命在一弦;即便是眼眶早已凝成冰泪;在她冷毅的目光中,却又透着矛盾的怜柔;可她仍是睁着呐喊的清澈眼眸,不肯屈服!然而,在他掐住她咽喉的那一刻,她亦会亮着白晃晃的刀子,深深刺进你的肌肤里……他手指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抚向曾被她划过的伤口。她的音符还在延续……那清澈、银白的身影,在光辉下绽放出万千光芒……顷刻间,仿佛什么东西敲进他冰冷的心底!狠狠被撞击一下,一下,又一下……她每敲击一次,激昂的节奏就如同数万颗晶石投入他原本平静的心湖!音符在他冰冷的湖面,肆意纵横。几近掀起千涛骇浪,散发出晶透灼眼的万丈光辉。他心潮澎湃,湖水沸腾,却又深感窒息……“主人,您怎么了?”奇岩敏锐地发觉主人的异样,低声问道。奇岩清楚地看到主人面具下滴出透明晶莹的汗水,瞬间大惊失色,“主人——”随即,奇岩朝身后的保镖快速说道:“马上取一罐冰块过来,立刻!”“是!”保镖虽然不解,但听奇岩焦急的口气,半步不敢迟疑。奇岩担忧地看着主人,默默守在身旁。台上,蔚小姐的演奏太震撼人心了!奇岩听得亦在内心涌起一团火焰,澎湃激昂!原来蔚小姐的钢琴,是这么出色!令他深深折服。这样的女子,究竟还有着多少他们所不知道的面貌?“主人……您……没事吧?”奇岩转过眸,仍不放心地看着主人的模样……主人,此刻竟然汗如雨下——这太危险了!!蔚小姐的曲子还在继续,奇岩几乎可以肯定,是蔚小姐的曲子震撼了主人!沉默了许久,面具下那张阴鸷的银瞳,才终于发出声响,声音里的干涩与暗哑,仍显露着不平稳的气息——“她的曲子预订是多长时间?”“保罗尔说,一个小时,太长也怕她体力坚持不住。”“不!五分钟后……掐掉!”嗓音里隐忍着复杂。奇岩讶然!然后点点头,主人的命令不容置疑,随即转身派人去照做。…………“逸,那女的是谁呀?弹得好像不错的样子。”台下,另一处包厢里,霜依偎在连仲逸的怀中,轻啜着红酒,静静欣赏着台上女子弹奏的音乐。不可否认,这曲《命运》,的确能够直入人的心灵。霜亦被震撼。连仲逸脸色有些微白,艺术悠扬的俊逸脸庞,表情有些怪异。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台上,那袭衣裙飞扬的女子。“逸?逸?”霜推了推连仲逸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