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让开,她死了是不是你们负责,啊?”向来绅士的他,在此时此刻,已经没有耐性跟她们耗下去了!俯视一眼抱在怀中的蔚晴,因为温度的逐渐回升,使得她冻僵的身体正渐渐软化,而这种冷热交替,让她不可自控地抽搐起来……连他这个外人看了都于心不忍,况天澈那个禽兽怎狠得下心?况天澈以为每个人都能像他那样,越冷生命力才越顽强么!“……苍,苍喆……”蔚晴抖颤着嗓音,身体里被冻僵的血液开始融化,却生生扯疼了她的神经!好痛,真的好痛哦……可痛得她流不出眼泪……“嘘!别说话,慢慢平静下来!”马苍喆皱着眉头,“你们都给我让开,所有事我一人承担!”随即扬眉,抱着蔚晴就要破门而出——却在这时,迎面扑来一股凛冽的寒风,令人不寒而栗!随之伴来的,是一道磁性醇厚、却冷若冰霜的嗓音:“混账!我倒要看看谁敢一人承担!”“主人——”“主人……”佣人们顿受惊慌,纷纷缩回身子,为主子让开一条路,谁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从门外进来的况天澈,仅着一袭宽大的银色睡袍。胸襟敞开,露出厚实的胸肌,肌肤泛着性感的光泽。腰间扎带随意扎着,睡袍只及膝盖,膝盖下是一双修长的布满毛发的小腿,精瘦而刚劲!发丝上还滴着水滴的他,看起来慵懒却暗藏凶险。大冷天的,恐怕也只有他这种异类,才会穿得如此‘清凉’吧!但该死的迷人啊,妖孽啊妖孽!可此时的景况,却没人敢欣赏主子的风采!马苍喆怀里抱着的蔚晴,瑟瑟抖着,苍白如稿纸,冰箱里冻肉也不过几个小时变成硬块吧!而将近十二个小时的冰冻,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负荷!想到这里,马苍喆再次吼了起来:“你才混账!你要她死一枪就够了,干嘛绕着圈子让她遭罪!”“遭罪?”况天澈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双凌厉的银眸睥睨着眼前这个怒火朝天的男子!一股不悦的情绪从心底滋生,三年前不愉快的记忆立刻浮上心头!似乎只要与这个女人有关的事情,历来娘子气息浓厚的马苍喆便会变成火爆的雄狮,对他加以讨伐,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以替她讨回公道!“我和她之间的事,莫非你也要来插一脚?”况天澈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威胁意思,挑着眉与马苍喆愤怒的双眼对视,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自然将马苍喆比了下去。“如果你疼惜她,我自然管不着你们恩爱!澈少,难道你忘了三年前在亚瑟斯的时候,究竟是谁让她变得如此怕冷?甚至跟你怕热的症状几乎相似!好不容易,她在巴士拉养好了病,如今,你这是要在莫斯科又将她活生生摧毁吗?”马苍喆句句声讨着,感觉怀中的蔚晴抽得不像话,上帝,但愿她不会旧疾复发,但愿她不会再像当年那样,遇冷就犯病!马苍喆的话令况天澈眼神一暗!抿了抿唇线,他扫视一眼那缩在马苍喆怀中瑟瑟抖颤的女子,嘴角的唇线却越来越像一轮弯月,甚至极具讽刺意味地睨着她苍白恐惧的小脸,吐出最冰冷无情的话语——“如果她顶不住,就该滚回巴士拉,继续享受阳光的温暖!而不是赖在这里,口口声声说着动听的‘决心’!”他刻意加重‘决心’二字,似是在讥讽她,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证明,她的决心根本不堪他的一击!撩下这句话,蔚晴的心弦猛然一撼!努力克服住抖颤的身子,她的视线转移到眼前这个挺拔男子的身上……无疑,他极具魅惑的身形总是能轻易就抓住她的视线,让她总能沉沦,晃神,继而忘记藏在这副妖孽皮囊下的灵魂,究竟是有多恶劣!而此刻,他说着要她滚回巴士拉的话语,让她恍然领悟,这个男人最近对她所做的一切折磨,都只是让她自打嘴巴,让她弃械投降,让她眼泪婆娑,卑躬屈膝地承认——是,恭喜他赢了,她没那个本事让他相信她的决心!好吧!如果他想要看到她的决心,用这种折磨的方式,那好,她就顺了他的意思!马苍喆听完他的话之后,有些愕然,不可思议地瞪着这个怪类,“你是在赶她走吗?这个你用尽心思也要绑在身边的女人,你确定你是要赶她走吗,况、天、澈?”“不用我赶,她自己也会跑!更何况她根本不是我用尽心思要绑的女人!”像是想撇开与她之间的关系似的,他急促地回应马苍喆,狼狈一闪而过!听到这里,马苍喆快要被这个怪胎气死!狠狠翻了几个白眼,马苍喆把心一横,重重地点头,“好!你不要她,我要!”你不要她,我要!这句话,轰然一声,像是一颗无形的炸弹炸开来,迅速弥漫出一股浓厚的硝烟味道,一时间波涛汹涌!蔚晴显然被马苍喆的话吓到!况天澈半晌不肯吭声!只是一双阴戾的眼瞳狠狠盯视着马苍喆,随时有拧碎他的架势!蔚晴没想过,她和这头冷兽之间的战争,会无意中将苍喆拉进来!没人比她更懂得这头冷兽的残酷!哪怕对方是马苍喆,是可以与况天澈称为医生与病友关系,又是兄弟与朋友关系的人!她忽然替苍喆的未来感到揪心。最新最快更新深吸一口冷气,她试着开口说话,嗓音却沙哑得厉害,只能干硬地对苍喆摇头,无力地叹息:“苍,苍喆……放我回去吧……”马苍喆低头看了一眼蔚晴,“你别怕他!我看他是连脑子也病坏了!蔚晴,之前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你就当我放屁,奶奶的,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我们这样为他!”马苍喆是真的生气了,况天澈和蔚晴一路走来的艰辛他都看在眼里。枉费他还在蔚晴面前说好话,求蔚晴去拯救那个濒临绝境的男人,现在看来,她不是去拯救他余生,而是拉着她去死!“马、苍、喆!”冷得刺骨的嗓音,冰刀一样的穿透力!看来那个男人是真的动怒了!蔚晴心头一紧,强抑住僵硬肢体为她带来的痛楚,抖着嗓子,央求地望着苍喆,“别……苍喆,放我回去……”她真的不能再连累无辜的人,一切的伤害就在唐晋那颗眼球那儿静止吧!更何况,况天澈这么折磨她,无非是想试探她的决心,好让她摇尾乞怜地认输!可他忘了,她蔚晴又是何等倔强的人,死容易,认输——好难!马苍喆再三看了几眼蔚晴,开始有些犹豫,犹豫着到底要冒险带蔚晴离开,还是将她放回寒冰床继续受苦?“蔚晴,你真的不用怕!我说了,他不要你,我要!顶多我俩做个伴过下半辈子!”他豁出去了,虽然不爱蔚晴,既然思卡不肯要他,那么他唯有做个好人,起码还能救个天涯沦落人!恐怕这是这些时日以来,蔚晴听过最温暖的话语!可僵硬使得她连笑都笑不出来!但依然很感动能认识苍喆这个朋友!然而,“谢谢你……”她还是摇了摇头。她从苍喆的眼中看不见爱,也从苍喆眼中倒映的她的眼底看不见爱。他们并不是彼此相爱的人,她不想误了他一生。所以,“苍喆,我和他之间……我们自己解决……”她想,许是注定了生来就需与况禽兽这样残冷的男子为伍吧,至死方休!她的坚持,让那个浑身肌肉紧绷的冷兽稍稍有了松弛。但仍是虎视眈眈地瞪视着马苍喆,尤其那眼神死死钉在马苍喆拥抱蔚晴的举动上,似是要凌迟处死一般!马苍喆拗不过蔚晴的坚持,不忍地叹了几气,又忿忿地回瞪几眼况天澈,嘴里叨着:“真不懂,你怎么比我还傻!这个禽兽他没有心了,他没救了知道么!”蔚晴冻得嘴唇苍白,被包裹在被子里的身体还在抽动着,抿着唇,望着苍喆,眼神凄然,却也坚定!仿佛告诉着他,放她回去,那是她自己的选择!终于,拗不住她的倔强,马苍喆无奈叹息一声,“为什么我认识的女子都是这般倔强?思卡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明明知道那是条死路……”话语忽然顿住,声音里有丝哽咽,他不再多说什么,瞪了一眼况天澈,旋即转过身,将蔚晴小心翼翼地放回寒冰床上!在放下蔚晴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看她,不想知道接下来她会再发生什么状况,就像是不忍心自己变成间接的刽子手那般。马苍喆给她重新铺好被褥之后,便飞快地转身,在擦过况天澈身旁时,仅仅是用余光扫视一眼,撂下一句,“澈少,你将来可别后悔!”然后,马苍喆踩着重重的步伐,忿忿离开了。一时间所有的佣人都无所适从,尴尬不安的静谧迅速在室内诡异地流窜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