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城与她对视片刻，眼中有自嘲一闪而过，而后，他猛地推开钟嘉慕，转身走进了电梯里。</p>
钟嘉慕被他那一推推得连连退了几步，佳期只怕他摔到，连忙过去扶他，好不容易扶稳他，转过头时，那座电梯已经缓缓合上，沈青城冷峻的容颜一点点消失在那两扇闭合的电梯门中。</p>
佳期心头蓦地一空，竟是失落起来。</p>
宋宜朗陪沈青城下了楼，坐进车子里，眼见着沈青城面色不豫，他也不多说话，只是吩咐司机开车。</p>
车子驶出去很久，一直看着窗外的沈青城才忽然转过头来，淡淡道：“有烟没有？”</p>
宋宜朗一怔，“你不是不抽烟？”</p>
“现在想抽。”</p>
宋宜朗身上没有烟，他看了沈青城一眼，很快拍了拍前面的司机，从司机手中接了一包烟过来。</p>
不是什么好烟，沈青城却似乎并不在意，含了一根在口中，宋宜朗只能送上打火机，帮他点燃。</p>
仔细回想，他从大学时期认识沈青城开始，似乎就没有看见他抽过烟，不知道这是他多少年之后重新尝到香烟的滋味？</p>
宋宜朗正有些失神，忽然听沈青城问道：“有没有觉得我很可笑？”</p>
他抬起头，沈青城却还是看着窗外，手中的香烟不断燃烧，烟气袅袅。</p>
宋宜朗当然知道沈青城在问什么。</p>
在回到香城之前，在他眼中，沈青城一直是一个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人，该冷的时候冷，该狠的时候狠，除开这两样，他都不知道沈青城还有没有别的情绪，因为他偶尔笑起来，那笑也并非出自真心，而是出于应付。</p>
可是回到香城之后，确切地说，是遇上佳期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沈青城的情绪依旧很淡，却隐隐有了喜怒哀乐的起伏。</p>
宋宜朗虽然知道跟佳期有关，却还是觉得佳期不该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可是从最近的情形以及今天的情况看来，佳期的影响力远远超乎他的想象。</p>
这些日子以来，宋宜朗轻易地掌握了判断沈青城喜怒哀乐的方法——每天回家，他心情会非常不错；偶尔一两天不回家，是他跟佳期闹了别扭，他会很暴躁；而连续十多天地不回家，情况就严重起来了，这时候的沈青城是一颗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随时会爆的炸弹。</p>
例如今天。失态至此的沈青城，宋宜朗从未见过。</p>
“就这么非她不可吗？”静默片刻之后，宋宜朗才终于开口问道。</p>
许久之后，才听得沈青城低笑一声，道：“非她不可又怎么样？为她做得再多，在她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在她心里，我永远不会排在第一的位置。”</p>
宋宜朗从来没有从沈青城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话，心头不由得一震，竟再也说不出话来。</p>
第三天，是赵怀曼约了沈青城吃饭的日子，也是沈青城告诉佳期会回家的日子。</p>
那一天，赵怀曼和佳期两个人的状态都跟平常不太一样。</p>
赵怀曼素来是淡然到极致的美人，那一天眼睛里却是闪动着亮光的，脸上的笑容也比平常多了许多；而佳期却是黯然的，一个早上的时间，她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p>
早上的节目录制完毕之后，赵怀曼今天的安排便只剩了晚上跟沈青城的约会。钟嘉慕自然是要接送赵怀曼的，因此佳期便一个人先回了家。</p>
一整个下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坐在沙发里，看着太阳一点点落山，而她竟什么也没做。</p>
宋阿姨来做饭的时候，看见她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里，不由得微微一怔，笑道：“太太今天这么早就下班啦？”</p>
“嗯。”佳期回过神来，低低应了一声，拿起遥控器按开了电视机，便又沉默下来。</p>
宋阿姨也不再说什么。</p>
沈青城半个多月没回家，她当然知道，而这段时间里，佳期的话也越来越少，很多时候她跟佳期说话，佳期都听不到，后来这个家里便只能越来越安静。</p>
虽然沈青城不回家，但宋阿姨还是照旧做了两个人的饭菜，做好之后喊了佳期吃饭，自己便先行离开了。</p>
佳期一个人默默地吃过晚餐，又收拾好碗筷，便又坐到了沙发里。</p>
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关上了，可是她坐在那里，依旧盯着电视，仿佛里面还在演节目。</p>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挂着的大钟走过十点，屋子里依旧安安静静，只有她一个人。</p>
正在此时，佳期放在身边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她有些艰难地回过神来，拿起手机一看，是钟嘉慕打过来的。</p>
“姐！我回来了，还买了吃火锅的材料，来我这边吃火锅吧！”钟嘉慕在电话那头喊她。</p>
佳期有些怔忡，好一会儿才道：“你回来了？你送怀曼回家了？”</p>
“用得着我送吗？”钟嘉慕忽然冷笑一声，“你也不想想曼姐今晚是和谁吃饭，哪还有我送她回家的机会。”</p>
佳期听了，沉默片刻，忽然也笑了起来，“对哦，哪里还用得着你……”</p>
钟嘉慕也沉默了片刻，很快又道：“你来不来？”</p>
“马上就来。”佳期从沙发上站起身，衣服也不换，走到门口时也忘了换鞋，就那样走出家门，下了楼。</p>
出了公寓楼，钟嘉慕竟然就站在公寓前等着她，手中还拎着两个大大的塑料袋，看样子都是准备了吃火锅的东西。</p>
佳期笑着走上前来，拨了拨他手里的袋子，“有没有我喜欢吃的？”</p>
“香菇，玉米，豆腐，青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对不对？”钟嘉慕将两个袋子都转到一只手上，腾出另一只手来揽住佳期，“你要记住，这世上只有我是对你好的！”</p>
佳期听得轻笑出声。</p>
其实……不只他。</p>
只是其他的好，她都不敢要罢了。</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