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个世界应该多大？你能想象么？”俗因问。

“难道这个世界不就是我们看见的这般大么？”

“你是不是以为，天上的仙界，就是世界尽头？”

“难道不是？”

“不是，绝对不是，仙界之外，一定还有其它的地方。”

......

飒飒而落的枫叶，迎着清晨的凉风，飘得癫疯乱舞。

潘辰跑在枫树林中，却更像发了疯。

清晨，没有太阳的清晨。

假如白天是从太阳升起开始算的，那么没有太阳的清晨，究竟算不上白天？

清晨，就是太阳升起到升起之后的这段时间，在太阳升起到升起之后，在静心湖的雾，还是一片接着一片，一片叠着一片。

俗因就坐在静心湖的石台上，尘缘也在。

而潘辰来的时候，已经大雾迷蒙，他一人闯进去，仿佛连自己都迷失了，好像已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方，前方又是往何处去。

幸好这时，俗因忽然发出了声音：“你来了？”

“师傅，你知道我是谁？”潘辰故意压低声音道。

“当然知道，你就是因林。”俗因笑着说道：“我已注意你许久。”

“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尘缘说。

“为了一件事。”

“什么事？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来问？”

潘辰道：“因为太急，所以还是尽早知道的比较好。”

尘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俗因就抢先道：“究竟是什么事？若是不急......”

“我想知道，尘缘师兄究竟是叫尘香师姐说什么？”潘辰说：“为什么尘缘师兄一走，尘香师姐反而一个人哭了起来。”

潘辰不明白，所以他这个时候只能问。

潘辰只有相信的份了。

于是，俗因就只说了一句话：“她有了身孕。”

俗因说的声音很小，可是潘辰还是听见了，小小的五个字，就好像五把细微的钢刀，把潘辰的心切成千片万片。

其实应该是说“有了风断的孩子”。

虽然还是没有太阳的清晨，静心湖上的石台，还是可以有些迷蒙的看出来。

不但石台可见，连坐在石台上的人，都已有些看清。

原来此时，太阳已经渐渐东升，已经在破开云雾，已经露出一丝红晕。

......

......

虽然是清晨，太阳正在升起，光芒一道道洒向大地，但尘香现在在这地方却黑暗如深夜。

在清晨中，黑如墨的屋子里，通常都会给人无限的恐惧与害怕。

起码，以前关在悔过屋里的两名修士，就有这种感觉。

他们对这间屋子的形容就是：

“那简直就像是一间小黑屋，晚上黑得连手都看不见，唯一有光的时候，就是正午，那时太阳正是最辉煌的时刻。”

“在那里，呆久了，无论什么人都会觉得有些惊悚，那里实在太可怕。”

“不对，不是可怕，是绝望，在那里呆久了，一定会感到绝望。”

现在尘香就呆在里面，他只是微笑，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她仿佛能听见两阵心跳声，然后，她才喃喃道：“原来是真的，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心跳。”

这本是人在舒适温暖的环境中，才有的幸福感。

但是尘香在这种黑暗的地方，却也有。

尘香很容易满足，所以她就轻轻拍着肚子：“真调皮，等再过几个月，你可不要再调皮了。”

假如能够细心的去想，就会想起很多甜蜜的时刻，她想起了她跟风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第二次相见的时候，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好像一切都是巧合，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好像她与风断今生注定有缘。

然后就是他们离别的时候，他们知道，他们不能在一起，所以他们离别，却没有想到离别是这么难，两个人都是如此难过。

但是现在，尘香已经看开了，因为她已经有了另一个他，另一个他就在她的肚子里。

雾已尽散，来的路，去的路，此时已是非常清晰，尘缘看着潘辰的身影消失在那片枫树林中，他才缓缓问俗因：“现在他走了，我还是想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俗因说：“我都可以告诉你。”

尘缘说：“刚才因林在这，你为什么说话，却总有些......”

“我不想让他知道。”俗因说：“你认为尘香这次肚子里有了孩子的事，很光荣？”

俗因慢慢的站了起来，把手缩进了袍子，缓缓道：“这不光荣，这是无比的耻辱，可是在我面前却不是，只要尘香能够找到属于她快乐，我愿意成全她。”

“我觉得，这已经是一个事实，我们有必要让那些想知道的人知道。”尘缘说：“哪怕这件事不光荣，就是将来，也好让世人提个醒。”

“你还不懂人。”俗因说：“不懂人性，你以为那些想知道的人，是为了干什么？”

尘缘问：“是为了什么？”

俗因冷冷道：“为了嘲笑，为了讽刺。”

尘缘怔住了，过了很久，他看着天空，火红的旭日，他才说话：“我懂了。”

“真的懂了？”俗因问，“你说说看，你是懂了什么？”

尘缘叹了口气，道：“嘲笑我们三绝观的弟子跟魔教的人勾结，讽刺尘香师妹......”

说到这，尘缘一下变得哑口无言，仿佛嘴里塞入了铅块一般。

“现在我只希望风断能够早一点出现。”俗因说：“那样，尘香就能早一天得到属于她的幸福，我们也就安心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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