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的话,允忙侧头看去,随即愣了一下,问道:“你为何觉得应当是这两处地方之一?”“儿子以前听父亲说起过,全世界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中原与印度,占了这两处地方,大明就无忧了,无需夺取其他地方。而且南洋还有许多番国仍然独立,若是想要再扩大土地,攻灭南洋这些番国岂不是更加容易,何必再去西方夺取土地?所以儿子以为父亲应当不会在西方占据大片领土。”“而埃及以西之地,距离大明太过遥远,而且并无海路相连,想要占领十分困难,所以也不会要占地中海以西之地。”“既然不占大片土地,又占地中海以西之地,所以所占的必定是咽喉要地。儿子所指的这两处地方,一是红海与印度洋相连之处,二是埃及及苏伊士,都是连接东西方的咽喉要地,儿子认为父亲要夺取这两处地方的可能最大。”听到文坻这番话的一瞬间,允心中甚至生出了他为何不是嫡长子的想法。不过他马上将这股思绪压下去,笑着说道:“文坻,你说的不错,父亲要加封你的地方就是埃及,最要紧必须要占据的,就是苏伊士。”他正向接着将苏伊士的重要地位说一说,将与卡斯蒂利亚国当初议定的盟约说一说,将奥斯曼国这个强大的地头蛇也想南下夺取埃及说一说,可忽然文坻又道:“父亲,儿子还有一事不解。”“何事?”允的话被憋在嘴里,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顿了顿才说道。“儿子适才猜测父亲想要占据这两处,是因为大明占据这两处用处最大。可儿子又认为,即使这两处在西方之地中已是最值得占据之地,但大明占领这两处也是得不偿失。父亲英明神武,应当也看出这一点了,为何还要占据苏伊士?”文坻道。作为前兼职海盗的儿子,文坻对于商业的了解远超其他皇子,但也因此他觉得大明并无十分必要占领苏伊士。前文说起过,现下是拂、天方国家需要大明的货物,而不是大明需要天方、拂的货物。诚然,从天方、拂进口的毛、呢制品在大明也有许多人买且价格高昂,来自西方金棕头发的男女奴隶也逐渐成为类似于唐代“昆仑奴、新罗婢”的玩意儿,深受富贵之家的喜爱,但毕竟这样的货物极少,仍然是大明出口西方国家的货物多,西方出口大明的货物少。既然如此,大明根本不需要占领苏伊士。反正不论谁占领苏伊士等地,为了赚钱都不会切断贸易,至多多收一点税,反正西方人都是要买的,多收的税也会转移到他们头上,大明商人不会有损失,为何还要夺取苏伊士?允想了想,觉得暂且还是不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只是说道:“一来,因处于东西方贸易中间,马穆鲁克国可富裕得很,但他们又不需太多货物,这么多钱财放在他们手里实在浪费,不论被大明拿来或是被拂国家拿走都比放在他们手里好。”“其二,父亲现下还不能与你说,待夺下埃及之后,你从埃及返回时父亲再告诉你。”“是,父亲。”听到父亲这样说,文坻也不问。之后允说起与卡斯蒂利亚国议定的盟约,奥斯曼国的意图也提了一下。文坻并未在意奥斯曼国的威胁,只是心中暗想:‘这个地方在夺下后还要交给卡斯蒂利亚国,那为何非要出兵夺取?父亲到底在谋划什么?’不过他的注意力马上被下一点所夺走了。“父亲,儿子要娶卡斯蒂利亚国的公主为正妻?”文坻表情激动地说道。看到儿子今天第一次这样失态,允心中想着:‘你这样表现才像是一个少年人。’嘴上说道:“不是卡斯蒂利亚国的公主。卡斯蒂利亚国现在的国君年纪幼小,前任国君又只有他一个孩子并无女儿,无公主能够嫁给你,所以你是要迎娶阿拉贡国的公主。阿拉贡国与卡斯蒂利亚国关系甚好,几乎就是同一个国家,阿拉贡国现下的国君也是卡斯蒂利亚国现下国君的亲叔叔,迎娶阿拉贡国的公主与迎娶卡斯蒂利亚国的公主并无多大差别。”“还能如此?本国的王族还能去邻国继承王位?既然这两国关系这般好,他们为何不合并为一国?”之前对拂国家只是了解皮毛,初次听到拂国家与大明截然不同继承制度时的文坻惊讶的问道。“这个,为父也解释不清,待克拉维约从印度归来,让他向你解释。”允道。文坻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还有更值得纠结的问题:“卡斯蒂利亚国,阿拉贡国的公主到底长什么样?她今年多大年岁?拂国家的人好像有人是黄头发,也有人是黑头发,还有棕色、灰色的头发,她头发到底什么颜色?”“她喜好什么?是否是个柔顺的女子?亦或是一个性情暴躁的女人?”“她会不会说汉话?是否了解大明的习俗?能不能像大明的媳妇一样孝敬公婆,操办家中事情?”文坻一连问了好多问题。听着儿子的问题,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最后说道:“哈哈,文坻,果然还是少年人,对自己未来媳妇这样紧张。”“爹,儿子问这些问题有什么不对?您不是一直不愿让我们盲婚哑嫁?二姑父、四姑父都是二姑、四姑喜欢的人,三姑父也被三姑偷偷看过,并非不喜欢才赐婚的。大哥的婚事也不是盲婚哑嫁,大哥之前与大嫂就认识。怎么到了儿子这里又变成了盲婚哑嫁?”文坻说道。允又笑了一阵,可他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同文坻说道:“你也可以在婚前见到阿拉贡国的公主,拂对女子的礼教比大明轻些。但不论你对阿拉贡国的公主是否满意,你都只能娶她。”“不仅如此,你也不能纳妾,虽然可以有外室,但不能正式迎进家门做妾。你与外室所生的孩子也不能继承家产,更不能继承王位,所以你必须与正妻至少生下一个孩子。”“什么?不能纳妾,外室生的孩子不能继承家业?那若是正室没有孩子呢?”文坻惊讶的问道。“依照拂的规矩,若是你的正室没有孩子,那家业和王位会由你们的兄弟姐妹或侄子、侄女继承。不过你不必担心,若是你的正室无子,就将你外室所生之子记在你的兄弟名下,再作为你的养子继承王位。或者,你将这个正室休弃,再从卡斯蒂利亚国或阿拉贡国迎娶一位年轻的公主,与她生孩子继承王位。”允说道。拂的继承制度虽然表面上很严格,但其实也是有空子可钻的。只不过夫妻双方都是拂贵族,钻这样的空子容易得罪另一方。不过大明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文坻稍稍解了郁闷之情。只要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国君之位就好,至于妾到底能不能进门并不要紧。但他更加疑惑:“先前父亲说了在夺取埃及之后大明出动的将士会全部从埃及撤走,也不会迁移太多汉人至埃及;儿子迎娶了阿拉贡国的公主后又要遵循拂王族的规矩,可见在埃及的这个封国虽然做国君的是儿子,但实际上也等于是一个拂国家,与大明的联系不会十分紧密,那即使必须让卡斯蒂利亚国国控制埃及,大明出兵协助即可,为何还要将儿子封到埃及?”允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此事,等打下埃及后,父亲再向你解释。”“不能现下就告诉儿子么。”文坻嘟囔一句。允装作没听到他的嘟囔,又说起来。“除了埃及,朕还要求卡斯蒂利亚国拿出突尼斯,地中海以南的一处地方作为陪嫁。既然有陪嫁,大明当然还要出聘礼。父亲会在印度划一地作为你的另一处封地。”“还要在印度给儿子一块封地?”文坻问道。“当然。”允道。“这处地方不会很大,但应当会成为东西方一个十分要紧的贸易之地。具体选在何处,父亲还要再斟酌。”对于陪嫁和封地这件事,允并不在意。他提出卡斯蒂利亚国需用突尼斯作为陪嫁只是为了进一步将卡斯蒂利亚国黏在地中海,并无控制突尼斯的想法;当然,在印度的聘礼卡斯蒂利亚国也不用想控制,至多享有一些贸易特权罢了。允又说了几件事,最后说道:“现下卡斯蒂利亚国尚未夺取突尼斯这处陪嫁,所以攻打埃及之事这几年不会启动。你这二年就在京城详细了解有关西方之事;等再过二年,卡斯蒂利亚国仍然没有夺下突尼斯,你若是愿意继续留在京城等着也可,你想去印度的聘礼之地也可。”“是,父亲,儿子知道了。”文坻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