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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千手扉间问好友：“千手博文临死前，对你说了什么？”

少女歪头回想了片刻后，回答说道：“他说了挺多，有自白有道歉，不过在最后，他祝福了我们。”

“……祝福？”千手扉间蹙眉，确定不是诅咒？那个老家伙能有这么好心？

“他说，那个时侯以为我们绝对在劫难逃，绝对会当场翻脸绝交的。”她笑了笑，“他觉得这份友情很了不起。”

千手扉间愣了下，而后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微微笑了：“了不起的是你才对，萤。”

他不确定，如若当时面对那局面的人是自己，是否能做出同样的决定。或许会，也或许会如千手博文所算计的那样……转身离开吧。

“都说了别老在意这件事啦。”她摆了摆手，“然后他祝我们友谊天长地久，唔，原话不记得了，文绉绉的，好像是说希望我们能跨越一切阻碍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谎言然后一直携手走下去？反正大概是这个意思。”

“……是么。”千手扉间垂眸。

“其实这话没什么意义。”她笑嘻嘻地凑过去，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如小动物一般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侧脸，“因为就算他不这么说，我们也会这样的，对吧？”

“嗯。”

千手扉间没有躲开，只是任由好友没什么正形地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一边继续处理文件，一边抬起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不一会儿，她就被摸困了，直接从他的肩头滑落了下去。

他精准地接住她的头，而后缓缓地将其放到自己腿上。就这样，她枕着他的腿睡着了。

他低头注视了她片刻，熟练地自一旁拿起一条薄被给人盖上，才继续起了手头的事物。

那一天……

和好的那一天，好友似乎被他当时情难自抑的动作误导了，以为好友间就是该这般亲密无间，然后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原本他也觉得这样没什么问题的，大哥似乎也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直到未来大嫂漩涡水户在撞到时一而再再而三地冲他偷笑，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

自己和萤现在的举动，好像已经逾越了友情的界限。

起码他是难以想象自家大哥和宇智波斑这么做的，只是稍微想想，就快抑制不住呕吐欲。

……太恶心了。

但如果把人换成他和萤，似乎就……很正常。

甚至可以说很温馨。

他曾被不少人评价为“卑劣”，理由是对方被他不动声色地给坑惨了。

对于这样的言辞他向来不置可否甚至懒得去听，可现在，千手扉间觉得自己的本性里，可能真的有着“卑劣”元素。

明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他却没有提醒萤，继续接受乃至享受着她与自己的亲近。甚至不希望萤再有其他的朋友——至少男性朋友不行，只要一想到她也会这样亲近其他男人，他就觉得有点想磨苦无。

也许该与她说清楚，但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再与此刻一样沉睡于他膝头了吧。

如此想着的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指戳了戳少女的脸颊，脸上带着自己没有发觉的温柔笑意。

说……

还是不说……

这是个问题。

今日的千手扉间，也依旧在为此纠结着。

如若可以，他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刻，就算不能，也至少请不要用来自宇智波家的消息来打扰他的好心情。

可惜，凡事没有如果。

千手扉间展开手中的卷轴，皱紧眉头。

宇智波斑，出洞了。

从这个想法就可以看出，宇智波斑其人在他看来不比地洞里的老鼠要好多少。而这只老鼠不仅咬人厉害，还很会偷东西乃至偷人，比如说他那不争气的大哥。

与他之前推测的一样，佯装重伤在身的宇智波斑在以自身为饵叼出了一堆鱼后，一口气炸了鱼塘——以急风骤雨般的手段以及令人震撼的实力，宣告了自己的回归。

他的实力，似乎又强了。

千手扉间提起笔，在卷轴上几个可疑的点上画了圈，并且在一旁写上了自己的标注以及猜测，打算之后将这个拿给大哥看看，让他多少提高点警惕。在这一点上他比较放心，因为自家大哥虽然认宇智波斑为友，却从未有自身实力逊色于对方的自卑想法，所以宇智波斑的实力如若真的有提升，对大哥来说只会是一种激励而非打击。

大哥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他愿意永远可以做到最好。

千手扉间坚信这一点，如同相信太阳东升西落。

不过……

千手扉间在卷轴的最后几行重重画圈——宇智波斑疑似出现在风之国都城。

他去那里做什么？

千手一族与宇智波一族的驻地，都在火之国。不过因为火之国幅员辽阔，所以两族相隔较远。

千手一族坐落在火之国的北侧，而宇智波一族则坐落于火之国的西侧，与风之国毗邻。

相较于其他国家，火之国无论是地理位置、地形还是自然环境，都有先天上的优势，也一直是发展最好的国家。所以，最为强大的两个忍族都定居在它境内，其实是一种必然。

与千手一族一样，宇智波一族的大部分委托也都来自于火之国。明明看似是“同一国的战友”，它们却也是发生争斗最多的两个忍族。没办法，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纠纷，表面强大繁荣的火之国，内地里存在着诸多利益争斗阴谋诡计。只要一方雇佣千手，另一方为求平衡肯定也会雇佣宇智波，你死我活的战斗便随之而来。

早已积怨重重的千手与宇智波，一直以来都想将对方逐出火之国，或者干脆将对方灭族。

当然，他大哥是个例外。

而现在，因为萤和大哥的影响，千手扉间也开始思考起双方的合作可能。

不过，即便如此，宇智波斑也是个值得警惕的人。

风之国……

千手扉间低头看了眼膝头的少女，犹豫了下，还是抬起手，轻轻地拍了下掌。

一名亲信瞬身出现于书房中，在千手扉间面前单膝跪下：“扉间……”在自家领导的死亡视线中，他连忙压低声音，几乎发出了气音，“大人，请问有何吩咐？”

“吩咐风之国的探子，关注宇智波斑的动态。有消息即刻传来，优先度为最高。”

“是！”

“还有……”扉间又说，恰在此时，他腿上的少女翻了个身，他下意识噤声，直到看到她依旧睡得很香后，才又抬起头继续说道，“将宇智波一族最近承接的任务整理好，日期暂定为三个月内，我要看看。”

“是！”亲信忍者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这样就没有“因为看了不该看的而被灭口”的可能，头也不抬地应道。

“去吧。”

亲信松了口气，快速溜走……不对，撤退！

而此时，风之国，都城。

宇智波泉奈在宇智波一族的秘密别馆中，有些焦急地来回转圈，就像是一只背上长了虫虫的猫。

他所在的位置是自家哥哥的房间，不对，也是他的房间——出门在外，他向来和哥哥住一起，别问，问就是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永远这么好！

随行侍奉的其余人早就被他撵了出去，除了自家哥哥，他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么不稳重的一面，否则族会上还怎么摆出气势拍桌子砸茶点喷人揍人。

宇智波泉奈能感觉到哥哥出门归来后，实力又精进了一些，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哥哥天下哪里都去得了。可问题是，哥哥这次是去谒见大名。那可是大名……虽然整个风之国都城的防备力量加起来都可能不够哥哥一只手打的，但是，贵族这种存在，好像天生就比忍者高上一头。

宇智波泉奈虽然时而因为那些贵族的态度而不爽，却也不得不咬牙忍耐着。原因无他，这就是现实。

可他完全不觉得自家哥哥对那些贵族有半点敬畏之心，而后者又向来傲气不过，所以说吧……

他现在担心的倒不是哥哥得罪风之国大名。

而是哥哥一怒之下把人给宰了。

如此想着的他又转了几圈后，从随身的行李中取出了地图，开始认真研究逃出风之国的路线。

一个合格的弟弟，必须懂得为哥哥善后！

——嗯，这条路线不错……

——在这里提前埋伏，然后一个火遁，敢追来的全部烧死！

——这个地形好像有点危险，如果有人提前设伏……

“泉奈，你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宇智波泉奈身后传来。

他下意识地回了句“研究逃跑路线”，然后愣住了。紧接着，他一脸惊喜地跳站起身，对来人说道：“哥哥，你回来了！”

“嗯。”宇智波斑点了点头，他身上此刻还穿着谒见贵族们专用的黑色和服，习惯披散的长发也梳成了一个高马尾，以一条红色缎带系了起来。整个人比起忍者反倒更像是某个贵族世家的家主——虽然从年龄上看，似乎应该是少爷，但奈何他本人的气场实在过于强大慑人，以至于旁人根本无法以外貌看待他。

其实就历史而言，宇智波一族还真就是个有底蕴的。

如果再算上来源，算上“辉夜姬”、“六道仙人”之类的存在，宇智波一族与千手一族，完全可以说是世间最尊贵的家族了。

奈何世间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拥有最强大力量的人是忍者，然而一旦当了忍者似乎就要矮人三分，只比手无寸铁的平民好上那么一点。

所以宇智波一族虽然在忍界是呼风唤雨的存在，在贵族们的眼中，却也不过是一条好用的狗，还是相对的那种。

但这种事，很快就不会再有了。

宇智波斑盘腿坐下，反问道：“研究什么逃跑路线？”

“呃……就那个……”宇智波泉奈支支吾吾了片刻，转移起了话题，“哥哥你今天和大名谈的怎么样？达到目的了吗？”

宇智波斑轻笑了声：“放心吧，大名还活着。”

宇智波泉奈：“……”不，重点不是这个好吗？不对……哥哥不会真的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他的研究结果似乎还真能派上用场？

眼看着弟弟的表情再次开始风起云涌，宇智波斑再次笑了，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家弟弟的后脖，像是抚摸一只家猫的后颈皮。

“开玩笑的。事情已经基本谈妥，明日就会有正式文书送来。”

宇智波泉奈顿时松了口气：“太好了。”

宇智波斑看着弟弟由衷喜悦的表情，有些纵容又有些无奈地想：泉奈还是太天真太拘泥于所谓的“规则”了。大名能被说服最好，如若不能，有什么是一发写轮眼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次。

他既然做了决定，那么事情就必须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来发展。

他有这个底气，因为有这个实力。

——当初如果不是某个小鬼挡路，他迟早能拉着全人类一起做梦——虽然事实证明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哥哥，那……等文书下来之后，我们就算是风之国的人了？”宇智波泉奈犹豫了下，低声问道。

宇智波斑看着弟弟忐忑的表情，沉声答道：“是这样没错。”

“……”

“怎么，讨厌？”

“也说不是是讨厌吧……”宇智波泉奈有些纠结地回答说，“毕竟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接过来自风之国大名的任务，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根据哥哥的计划，从明日接到文书的那一刻开始，宇智波一族就成为了风之国大名的“御用忍者”，从此接受风之国的统领，也只承接来自风之国官方的任务。并且，他们还将开始为大名收编风之国内部的忍族势力。

第一次听说这个计划时，宇智波泉奈几乎以为哥哥疯了。

这种事情，古往今来从未有过。

他们可是忍者，只要有钱谁都可以雇佣的忍者，现在却只认一个雇主，这不是自绝于天下吗？！

这样，还能赚钱养家么……以后不会饿肚子吧？不过他还有点小金库，至少养哥哥是绝对没问题的。至于其他族人……毕竟是宇智波，应该没那么容易饿死。

但是，只要是哥哥的决定，肯定不会有错。

如果有错，那错的一定是这个世界。

所以宇智波泉奈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在族会上力挺自家大哥，压下了全部反对声音——当然，在他家哥哥的绝对实力面前，也没几个人敢发出反对声音，很快就全员从了。

旁人总觉得宇智波家的人难相处，宇智波泉奈却觉得那是污蔑，没有人比宇智波族人更好处了，反正不听话就打一顿，打服了就老实了。

只是、只是，事到临头，宇智波泉奈还是很不安。他早已习惯了现在的忍者生活，虽然说不是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所以对于变动极为敏感，因为直觉告诉他，哥哥的这个举动，很可能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

这种认知让他既骄傲，又……畏惧。

这种畏惧是来自于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惧怕。

“在害怕吗？泉奈。”

宇智波泉奈愣了下，而后露出了一个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哥哥呢，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过来。”宇智波斑朝弟弟伸出了一只手，在对方爬行着凑过来后，他像小时候常做的那样，将自家弟弟抱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说道，“别怕，泉奈，无论何时，哥哥都会保护你的。”

“嗯。”宇智波泉奈用力点头，而后揪着宇智波斑胸前的衣服，抬起头来，起誓般地说道，“那么哥哥，无论何时，泉奈都会站在你身边，一直支持着你的！”

就算是赴死，他们兄弟也当然要一起。

宇智波斑笑了，这是一个极为温柔的笑容。

他想，这次与上次不同，他有亲人在身边支持着自己。而泉奈，也永远不会因为利益而背叛自己。

一切都改变了。

一切也将从此刻开始改变。

他这一生，用“波澜壮阔”来形容是完全没问题的。喝过最烈的酒，揍过最凶的尾兽，打过最惨烈的仗，也交过……

最强的朋友。

但如果说他的人生完全没有遗憾，那无疑也是骗人的。

或者说，正是因为有着诸多遗憾，曾经的他才躲在地下苟且偷生，舍去全部骄傲，以最难看的姿态挣扎着活下去，在背后玩弄着曾经最不屑一顾的阴谋诡计，抛弃良心抛弃底线，只为给一切画上一个最圆满的句点。

然而一切却是个骗局。

好在，结局到底不错。

他曾觉得上天对他不公，现在再想，如果真的存在“上天”这玩意——当然，绝对不是指六道仙人那个偏心的垃圾——那么它对他也还是不薄的。

因为现在，他可以挽回很多遗憾。

首先是泉奈。

泉奈的死，永远是他心中最大的伤口，也是他与柱间之间不可跨越的一道裂痕。哪怕是在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只要一想到泉奈，他就抑制不住地想要杀死千手扉间，想让千手柱间也尝尝丧弟之痛。

无数次，无数次地这么想过。

哪怕知道上战场就是你死我活，什么都可能发生。如若千手扉间当时不下狠手，死的人可能就不是泉奈而是他。

但，那又如何？

千手扉间的死活与他有何干系？

泉奈才是他的弟弟。